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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从中插手,不许你向朕坦陈内情?”“父皇!”咏棋大呼一声,伏地颤声道:“母亲对儿臣之疼爱,人人皆知。儿臣生病,母亲衣不解带日夜守护在旁。儿臣身负数罪,死不足惜,但父皇这样无端猜疑母亲,母亲实在无辜!”炎帝没有被咏棋的痛呼撼动,脸上仍是悲喜参半,良久,道:“咏棋。”“儿臣……在。”“今天,你告诉了朕很多内情。朕投桃报李,也告诉你一些内情。”炎帝挪动身子,让自己坐得更端正一点,俯视着脚下的长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咏善在内惩院,受了几次刑,却还是一字不答。”脚下匍匐的身躯,骤然颤动。“你弟弟他,一口咬定,从来就没有什么恭无悔的亲笔信。”咏棋起初咬牙忍着,听了这句,心肺仿佛被人从中间撕开一般,两手死死扣在床前铺着的厚毯上,放声痛哭起来。咏善!咏善!那种搅碎心肠的痛苦无法形容,连魂魄都一起化成guntang的白雾,瞬间散到四面八方,不复存在。脑海里浮起咏善的笑脸时,世上再没有别人,没有父皇,没有母亲,也没有咏临。咏棋肝肠寸断。他不明白自己凭什么得到咏善的珍视,不明白为什么老天把他安排在这样一个位置,塞给他一段幸福,又让他亲手摔碎,看着它活生生在眼前四分五裂。喉咙发腥,猛一下狂咳出来,看着点点猩红溅在面前绣着如意百蝠的厚毯上。他没理会沿着嘴角蜿蜒的鲜血,十指接地,死死挠着,仿佛就靠着这么一点力量支撑身体,断断续续道:“求父皇……赐……赐死儿臣……”一句话未说完,眼前骤然发黑,栽倒在地上。“咏棋!”撕心裂肺的尖叫传来。丽妃从殿后帘子里冲出来,满头青丝短短数日白了半数,凌乱得令人惊诧,冲到御床前,跪下把晕过去的咏棋抱在怀里,“咏棋!咏棋!母亲在这里,你醒醒啊,孩子!”见怀里咏棋昏死过去,嘴角鲜血尚未凝固,缓缓往下淌,又心疼又愤恨,一时连帝王之威都不畏惧了,抬头恨恨看着坐在床上静静目睹这一切的炎帝,哀痛道:“皇上好狠的心!虎毒尚且不食子,咏棋毕竟是皇上的亲骨rou,你真要生生逼死他吗?”帘后追出几个内侍。他们是奉命看住丽妃,让她老实待在后面听炎帝和咏棋对答的,没想到丽妃情急之下力气骤大,被她挣脱出来。看见丽妃已经跑到炎帝床前,内侍们赶紧跪下请罪。“他能不死吗?”炎帝挥挥手,叫内侍们退下,目光移到丽妃脸上,顿时一沉,“就算此刻不死,妳也听见了,按他刚才认下的罪,日后也要处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这样圣明,一个半大的孩子说谎,您会看不出来?”丽妃一句顶回去。炎帝紧闭着唇,一言不发。丽妃被他深沉的目光盯得浑身一寒,积威之下,不自禁低下头。她也是聪明人,连续遇上变故,咏棋无端被再次关入内惩院,自己又被囚禁在太子殿,加上今夜临时召见,在帘后听炎帝一番话,已经猜到炎帝是要把宫里祸患一一料理干净。暴雨将至,避无可避。天下有谁能抗得过昭昭皇权?只片刻,丽妃就已想明白。炎帝对一切早洞若观火,意在请君入瓮。要偿罪,不过一死而已!她恋恋不舍地看着怀里咏棋俊俏年轻的脸颊,用力咬着下唇,让自己更清醒一点,抬起头,破釜沉舟似的道:“臣妾跟随皇上近二十年,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不要再逼咏棋,臣妾全招了就是。恭无悔的信,是臣妾逼咏棋偷的,就连恭无悔,也是臣妾联络从前旧故,在天牢里毒杀的,不但臣妾,连谨妃娘家人也牵连在里头。皇上如要细问,如何联络,哪些人送毒,哪些人下手,臣妾立即默写出来。孽是臣妾造的,臣妾一人承担。只求皇上一件事,咏棋天性单纯,善良懦弱,他确实没有害人,求皇上……求你这父皇放过他吧!”她放下咏棋,忽然扑到炎帝脚下,抱着炎帝双腿大哭。炎帝一阵感伤。天下人都觉得当皇帝好,人人扑到皇帝脚下,只求皇帝一颔首,一开恩,就是雨过天晴,春暖花开。谁知道九五之尊,是个荆棘丛中,从来吃力不讨好的位置。脚下的丽妃,和淑妃同一年入宫,当年第一眼,就在这体仁宫外的大广场上。斜云髻,石榴裙,回眸一笑,就是二十年夫妻。现在,人未老,容颜不再,两鬓已白。老一代已快到头,儿子们,却仍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炎帝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已搁在丽妃长发上,正像当年一样,缓缓爱抚。“妳做的事,已不可赦。但皇家还要脸面,朕不能将妳正法。”炎帝轻轻托起丽妃的脸,叹道:“等朕百年之后,妳就一道陪朕走吧。妳若有这份赎罪之心,朕就保我们的儿子一世平安。”这是明白的要丽妃殉葬了。丽妃一震,立即又平静下来。她认了如此大罪,横竖逃不过一死,殉葬是最体面的了,缓缓点了点头,默了默,低声问:“皇上打算如何发落淑妃?”炎帝一阵失望。早猜到丽妃会有这么一问,但丽妃未开口前,仍残留一丝希望,但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宫里的旧事恩怨可以多少放开点。听丽妃终究还是开了这个口,老皇帝满腔悲意涌上喉头,默默叹息。沉凝半晌,才痛苦地道:“妳和淑妃,看来是要同生共死了。”当着丽妃的面,招殿外的吴才进来,“吴才,你立即去淑妃宫,向淑妃宣旨。”炎帝顿了顿,想到这事不能留之笔墨,只能口传,闭了一会儿眼,才张开眼睛,一字一顿道:“宣朕的口谕,朕百年之后,丽妃和淑妃都要殉葬。”吴才万万没想到半夜宣旨,居然是传这等要命的口谕,吓得浑身一软,扑腾跪在地上。头顶上继续传来炎帝冷淡无情的声音,“你见到淑妃,告诉她,想要咏善平安登基,她这个母亲就要有取舍。母死,子留;母留,子死。让她自己挑吧。”吴才犹在地上哆嗦。“还有一番话,每个字都记清楚了,代肤转给淑妃听。”炎帝抚着胸口,剧咳一阵,半日才喘过气来,慢慢道:“不要怪朕狠心。朕也是人,也知道二仅夫妻百日恩,不是不怜爱自己的妃子。无奈肤就这么几个伶仃骨血,不能冒这个险,在朕百年之后,又让人糟蹋掉一个两个。有淑妃在,容不下咏棋,也容不下咏升。后宫的祸患,肤要一并带下黄泉。”说到后面,字字铿锵,眼中却已满盈泪光。炎帝强忍着,往外一挥手,“去,快去宣!”吴才淌着泪从地上爬起来,擦着眼角退出殿门。外面寒风趁着他开门瞬间,呼地闯进来,在空荡荡的殿中四处冲撞,带起一股凄凉呜咽。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