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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军一拍桌子直起腰,看着罗桥那张不为所动的脸,真想上去扇他一耳光。第74章陈纪衡见孙建军气得脸红脖子粗,忙上前打圆场:“别急,咱们慢慢说。”“说说说什么说?!”孙建军再也按捺不住,指着罗桥的鼻子骂,“你哥从小到大对你怎么样?供你吃供你穿,没有他只靠着娘老子你能上大学?能找这么好的工作?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最后一面见都不肯见,你还是人吗你?!”罗桥冷着脸,硬邦邦地道:“我见不见他用不着你管,我是不是人你说了也不算!”“你!”孙建军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干瞪眼。陈纪衡劝道:“小桥,是不是你和你哥之间有什么矛盾?都这时候了,咱们把怨恨都放一放,毕竟人没了,以后你想见也见不到啦。只怕后悔也晚了。”“后悔?”罗桥冷嗤一声,“我为什么要后悔?我永远都见不到他我也不会后悔!”孙建军叫道:“你听听这叫什么话?你哥怎么亏待你了?饿着你了还是累着你了?为你恨不能把心都挖出来,临了临了见一面都不肯吗?”罗桥猛地打断他的话:“他亏没亏待我我自己明白,用不着你们翻来覆去没完没了地强调。我告诉你,这是我们兄弟俩的事,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来通知我,我谢谢了,但绝不会跟你们一起回去的!”孙建军翻个白眼,哈地怪笑一声:“对,你们兄弟的事,我跟着瞎搀和干什么?我他妈就是吃饱了没事闲的!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就为了听你一句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罗桥,好,你好样的,你他妈真有良心,我孙建军算是认错你了!那你就在这待着,我祝你早日镀金成功,步步高升,前途光明灿烂!”说着“啪”地一声,把水杯摔在地上,跌个粉碎。罗桥白了脸,颤抖着唇,偏过头去不吭声。陈纪衡忙拽住孙建军:“你这是干什么?走走,院子里说去。”“说什么呀?还说什么呀?!”孙建军瞪着眼睛大呼小叫,被陈纪衡拽着袖子拉出去,满院子只听他高声嚷嚷,“你哥都快死了你还不回去看他,你也配叫个人,你也配当老师!冷血动物衣冠禽兽!”陈纪衡拦都拦不住,外面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失措地围着张望。这家主人悄悄过来问罗桥:“罗老师,没事吧?他们是你朋友吗?不行我把他们打出去。”“没事没事。”罗桥接过扫帚,“我来扫扫吧,没事的。”“哦,那我去厨房了,有事叫我啊。放心罗老师,咱们有人,打架不怕。”罗桥勉强笑笑,低着头扫地。院子里孙建军还在叫骂,仿佛要把见到罗赫之后的震惊和郁卒,把连续几天拼命赶路的辛苦和艰难,把对罗桥的无动于衷的愤慨和怨恨,一股脑全都发泄出来。罗桥握着扫帚的手捏得死紧,指尖泛白,不自禁地微微发抖。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什么?他在心底狂喊,你们知道那晚发生的事吗?你们知道他把我给毁了吗?知道我的人生整个都颠覆了吗?知道当哥哥不可能再是哥哥,当弟弟无法再做弟弟时,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可凭着这个,他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吗?我就得逆来顺受吗?我就得违心地顺从吗?你们都怨我,都恨我,可我该去怨谁?该去恨谁?你们谁问过我为什么不去,谁关心过我的感受?就因为他要死了,于是他就无辜了、解脱了、可以原谅了,那我呢?我怎么办?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唯一的一个还毁了我,于是我该怎么办?你要死了,你要死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死?!为什么不早点死?!他狠狠摔下手里的扫帚,蹭着墙壁蹲下来,失声痛哭。陈纪衡手上加劲,按住孙建军:“安静会行不?别喊了行不?你还有完没?”孙建军用力冲着屋子啐了一口:“我呸!你也配叫个人!”“行了行了,你消消气。”陈纪衡安抚他,“我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点问题。”“问题?什么问题?”孙建军立起眉毛,“我草,他哥都要死了他俩还能有什么问题?”陈纪衡摆摆手,示意他小点声,往屋子那边看一眼,没见到罗桥的身影,拉着孙建军走到一边,道:“难道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啥不对劲?”孙建军压根没往那方面想,他正在气头上,也不够冷静,“我看他不肯回去,最不对劲!”“对啊。”陈纪衡推推眼镜,“那他为什么不跟我们回去?”“我他妈怎么知道?他有病!他狼心狗肺!”陈纪衡无奈地叹口气:“行行,别嚷嚷了,天也晚了,反正也走不了,先洗洗睡吧。”这个村子更穷,主人家连床被子都不多,就一处破土炕,也不知多久没人住了,满地的灰尘,一进屋直呛人。“真他妈的。”孙建军一边收拾一边骂,“早知道他这个德行,我还来这里受罪?他妈的没心肝的东西,罗老大养了只白眼狼,真他妈瞎了眼。”陈纪衡沉吟着道:“一个人出乎常人意料的行为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们不能只看到表象。”“表象?啥表象?”孙建军嗤之以鼻,“还有原因?依我看,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没良心!都不如我这个外姓人!”陈纪衡只好边叹气边笑:“行了,睡吧,不管他怎么样,明天咱得离开。罗老大日子不多了,争取再见一面,也得准备准备后事。”孙建军心头一沉,没力气骂了,衣服也不脱,四仰八叉躺在炕上,睁眼望天,忽地笑道:“你说这人活一辈子,到底图个什么?我老爸辛辛苦苦弄个公司,结果被我整黄了;我呢,虽说不干正经事,毕竟也付出不少心思,到头来一场空;再瞧罗哥,从小对他弟弟那么好,是捧在手心里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可你瞧瞧,俩眼一闭,谁还记得谁?真没意思,唉——太没意思了。”“别说不记得。”陈纪衡躺在孙建军身边,双手垫在脑后算是枕头,“我能记得,我记性很好。”“对。”孙建军颇为赞同,连连点头,“你可挺不容易,记我记了十年。”这是两人自从发生关系之后,他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陈纪衡偏头看过去,见孙建军神色如常,既非忿忿不平,也不是冷嘲热讽,似乎只是在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陈纪衡一笑,道:“挺后悔?”“啥?”“认识我。”孙建军想了想,很认真地想了想,下颌一上一下地点一点,道:“是,挺后悔。”陈纪衡眸光一沉,随即心里发狠,刚要说:后悔你也别想跑得了。忽听孙建军幽幽地道:“一开始挺恨你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