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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马上就好。”依旧是碗清汤面,只是在一层碧绿的青葱上,搁着个鸡蛋。蛋清还是白白嫩嫩的,中间龚着澄澄的蛋黄,散发出诱人的光泽与气息。轻寒坐在顾敬之的对面,手肘支在桌面上,掌心托着下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实在是好奇,李教授的事是否已经处理妥当,可一想到自己是失了理的,便又难开口起来。顾敬之哪里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看着她焦作的样子反倒心中愉悦,于是故意慢条斯理地挑着那碗里的面,嘴角却是按捺不住的直往上翘,“过两日,人便会放出来。”轻寒起先一愣,而后才十分开心道:“李教授果真是清白的,”过了一会儿却又低沉了下去,轻声说道:“总不至于再遇上那样的事。”顾敬之闻言一顿,原本挂着的笑,不动声色地凝了起来,“这几日便不要出门了。”轻寒点点头,以为他是在担忧下午的事会再次发生,只是心下却早已生出了自己的想法来。又过了几日,就在释放李教授的那天,轻寒是在报纸上看见的消息。文章洋洋洒洒写了半页,不仅将他的罪名彻底澄清,还顺带着歌颂了一番他的功绩,只是那特特写明的释放日期,却总让她心中觉得异样。应着自己承诺在先的缘故,她一早就作了护送李教授安全回府的打算,只是顾敬之自从那一夜折返回军中后,便是有三日再不曾回府。这中间,亦只来过一个电话,大概是遇上了什么紧急的状况。轻寒原本还着急无处询问,倒是云姻上街带回的一份报纸,令她偶然得知了这个消息。这件事情如此宣扬,想必定是会有许多学生与工人前往,轻寒便打消了用车子的想法。又应着本就是暗地里的事,她便差使了两个身手不错又机灵的卫兵,打算混在人群中相护。她又想了一想,还是决定亲自同去。从甬平大牢这一路,果然有许多的人,他们中有一些大抵是说得上话的,便簇拥在那李教授身旁,雀跃着说着话,这其中就有那位赵同学。不过那李教授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只是低头拖着脚步走路,本是一丝不苟的头发杂乱地蒙在脸上,面庞是乌黑的,连脸面都看不清了,身上的西服早变得又破又脏,里头的衬衣上隐隐还能瞧见一些血痕。两个侍从紧随在她身旁,随着人流缓慢往前移动。突然,像是被人狠狠踩住了脚跟,轻寒一个趔趄往前栽去,幸而身边的人眼疾手快,“夫……您没事罢?”轻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碍,实则脚上却是吃疼得紧。她本是私自出来的,为了行事方便,就换了一身男子的行头:藏青的长衫,蹬一双黑布鞋,又将长发盘起藏进顶圆沿毡帽中,倒也算有几分清秀小生的样子。只是起身间,她敏锐的目光却捕捉到了一个异样的黑影,那人是逆着人流行走的,手中握着件黑色的物什,正慢慢向李教授靠近。轻寒定睛一看,那黑乎乎的物件可不就是一把枪!她忙向身旁两人示意,可他们根本没有料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一开始便站得远了些,此刻再想靠近,却是十分艰难。眼看着那人已然瞄准,正欲扣动扳机,却忽然凭空的一声枪响,黑衣男子应身倒地。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的尖叫声,立时便似鸟兽四散逃离,一时间大街上混乱不已,轻寒亦在两人的掩护下,隐藏在一处大石柱后蔽身。不知怎么,这一次她倒是镇定的很,心中并未有慌乱害怕。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街上就只剩得四五个工人学生打扮的人,团团围住李教授——想来也不是真的学生与工人的,那严阵以待的阵势,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不过安静了一秒,从倒地黑衣男子的方向,又涌出十几二十个的人来,一应穿着黑色的褂子,各自手里握着把枪。战火一触即发。却是出人意料的,只见那“李教授”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枪来,冲着那群黑衣人便是猛开几枪。他先发制人,乘着他们躲闪的时间,带着身边几人极速躲藏到对面的大石柱之后。原来那李教授,根本就是个幌子。好一出引蛇出洞。黑衣人来者不善,却方知自己上了当,为首一人正欲撤退,但从他们的后头又连续迎上来几枪。一时间,黑衣人腹背受敌,可又无处遁藏,只好奋力抵抗,最后只剩得那为首一人时,叠叠的枪声才逐渐停了下来。轻寒听见没了动静,便往外稍稍探了探头,看见那只闻枪声却不见其人的另一头,这时才缓缓走出一个人来,只是平日的戎装现下换作了一身便服——竟是严旋庭。他缓缓举起一只手来摆了摆,示意身后的人停下,又吩咐道:“抓活的。”话一落,立时就有两人上前来,将那黑衣男子拖了下去。距离此处百米开外的拐角处,连着一条巷子,与中通的大街成垂角状。巷子不窄不宽,恰能使得一辆汽车开合自如,严旋庭立在一旁,向着车内道:“果然是赵孚生身边的人。”车里的人正了正身,轮廓分明的一张脸,从暗处落到窗口的阳光下,“他还真是势在必行,连自己的亲信都放出来做事。”严旋庭又道:“那人该如何处置?”车内之人便是顾敬之,他暗色的眸光微敛,话里亦透着森冷,“自然是要他的命,不过,要将此事闹的人尽皆知才好。”这赵孚生太过狂妄与贪婪,这股气焰定是要灭他一灭的。隔天一早,报社便就李教授释放遇袭事件做了十分详细的报道,对于赵孚生所作所为,亦是写的能够令人看破却不说破。反观这通篇的文稿,其中心思之缜密,文笔之巧妙,怕是全甬平城的大小报社,再找不出第二人来。赵孚生大怒地将报纸往桌上一拍,气的两撇八字胡须微微直颤,他原本是做了十分的打算,才会将本就不多的亲信人手多数派了出去,却没想到生生掉进了这陷阱里去。这一回,怕是拉拢财势不成,反倒令自己大伤元气。“赵司令莫要动怒。”赵孚生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老子本就打算借着他甬军的名头,将那劳什子的李教授弄死在牢里,没想到倒是让那小子反摆了一道,还这样大做文章。”那说话的人穿一身褐赭色的长衫,头上一顶帽子将帽沿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半张脸来。他坐在赵孚生一侧,周身陷在那猩红色的软绵沙发里,“他的本意便是让你与商界联合不成,借此遏制你势力的发展,逮着机会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不过这一次,赵司令倒也是cao之过急,行事太过明显了。”对于他的指责微词,赵孚生自然觉得下不了台面,“老子生来性急,那种缩着不动弹的日子,是过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