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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个事儿,病人是迟早要出院的。”我一本正经地说,“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啊,老光棍儿了,装什么娇羞呢。”“嘿,你这小子……”肖雁平恼羞成怒地就要来揪我耳朵,“你他妈说谁是老光棍儿呢,谁,谁把她扣医院里呢?!”“诶你慢点儿,我跟你说……”我在办公室里跟他打转,“我跟他哥认识,真的,今儿晚上还约了吃饭……”“哦?”肖雁平一下子停住了,眼神儿荡漾了一下,“嗯,上次好像是见你们说过话。”“嗯,本来就约的今儿晚上一块儿吃饭。”我揉揉耳朵,“要不我帮你把这事儿提一下?”半晌加了一句,“那什么,长兄为父不是?”肖雁平整个人红得都快熟透了:“你,你,你……你别乱开玩笑!”“没啊,我挺认真,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开玩笑了?”我逗他。正在这时候肖雁平手机又响了。肖雁平挺羞愤地看我一眼,转身儿接电话去了。我合上病历开始瞎想,心说幸亏还有这一岔,要不今儿晚上我见了张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在见了郭一臣之后,那种下定决心要告诉张源一切的豪迈,突然一下子就令人惆怅地烟消云散了。“肿瘤科要会诊。”肖雁平特别严肃地冲我一声儿低吼,“赶紧的收好病历跟着我过去。”“嗯,等会儿。”我回神手忙脚乱地放好病历,从桌上抽了支钢笔别在衣兜里就跟着肖雁平出办公室等电梯。“晚上是几点?”肖雁平头也不转过来,盯着电梯楼数哼哼唧唧地问我。“什么?”我没听清。“问你晚上几点跟他哥去吃饭!”肖雁平不耐烦地甩了甩袖子。“哦,六七点吧大概。”“嗯,那你今天五点就能下班。”肖雁平目光又不自在地收回去了。“干嘛?”我明知故问。“不干嘛。”肖雁平回头狠狠瞪我一眼,“夏念非,你这人就是讨厌!”结果下午还没到五点我就懵了。下午肖雁平没带我去上手术,遮遮掩掩地让我好好儿休息。我在办公室里乐得清闲,昨晚一夜没睡,确实也困得慌,趴在肖雁平桌上写着写着病历就睡着了,还做了梦。梦里乱糟糟的,我好像是置身于兵荒马乱的民国战场。国难当头,蒋委员长亲自任命我为中央军多少多少师师长;我扛着金花儿乱颤的少将军衔,一身咔叽布笔挺军装,黑貂大麾,及膝马靴,威风凛凛。临到出征了,蒋校长突然叫出政治部周主任来给我训话,周主任循循善诱,训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就有鬼子杀出来,炮声震天,打得我屁滚尿流。我开了辆破吉普边跑边躲,子弹飕飕地从后面飞上来,像是打在了身上,光流血不见疼。后来吉普也不见了,我东跑西跑地不知道躲在了哪里,这时候白椴突然就出来,身上是灰蓝军装红五星,打绑腿儿穿布鞋,背上背着小步枪;他蹲在地上,嘿嘿冲我直乐:夏念非,你也有今天。我浑身一震,然而白椴马上就不见了。我天旋地转一阵,忽而叮叮咚咚又有琴响,不知道是谁哭丧着嗓子跟那儿唱歌——将军拔剑南天起,愿化长风绕战旗……我正焦灼着呢,耳边突然又是一声巨响,蘑菇云腾空而起,广岛跟长崎没了;我用力睁眼,一下子清醒过来。——有人破门而入。我猛地抬头,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三个人:柴院长,和两个穿着深蓝制服的警察。“柴,柴院长……”我小心翼翼地招呼着来人,见院长脸色不善。“你就是夏念非?”警察之一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是。”我一皱眉。“我们是凫州市开元区公安分局刑侦队的警官,现在你因受人指认,涉嫌洗钱罪被决定先行拘留。”警察之二递出盖着鲜红大印的拘留证,雪亮亮的手铐咔嚓一声儿就拷在了我手腕上。16我顿时懵了,天旋地转。这么多年了,我知道我不算是个好人;报应是有的,可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太突然了,没道理。小时候我看港片儿,知道几句洋歪歪的米兰达警告;大意是警员正气凛然地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有权请律师云云。英美法系下的犯罪嫌疑人总是人模狗样,开庭时抖擞的是西服领带而不是橙色小马甲,恨不能将人权二字刻在脑门儿上。而我被两位警官一路推搡着架上车,途中绊了一下,右边那位制服恨不得照着我屁股踢一脚,一记手刀就劈在我后脖颈上:“你他妈给我老实点儿!”警车停在附院后门外面,没有造成人山人海的围观效果,可已经有一圈儿同院的医生护士站在院子里看了。“念非!”我一回头,是钟垣;他气急败坏地顿着足,一副想扑过来的样子,被身后的柴院长扯住了。“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小夏这孩子挺好的,柴院长你别听那帮警察瞎说,肯定是他们公司的事儿,过几天就出来,肯定的。”李学右跌跌撞撞地撵出来拉着院长的胳膊,“这不就是拘留么,啊?还没逮捕嘛,不是逮捕了才算么……”我下意识地在人群里寻找着白椴,可是没能找到。李学右跟钟垣一人拽着柴院长一只胳膊大眼瞪小眼,毫无办法。我听见李学右在骂肖雁平:“妈的肖雁平这时候死哪儿去了,自家徒弟出了这么大事儿也不出来!”我一个闪神,左边的警官已经把我拖上车了。“白椴呢?也死了?这会儿不是没手术么?”李学右要跳脚了。车门嘭地关上,把附院后门的一片喧嚣挡在门外。“老实坐好!”一边的警察扭过我的胳膊。警车发动了,附院渐渐变远变小。我扭过头挺执着地看着附院的方向,就在附院的后门快消失在我视野中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台阶上不顾一切地冲了下来。他跑得太急,一个跟斗就栽倒在石阶上,额角着地。他仰了仰头,撑在地上直直地看向这边,有一些红色的液体从额头上流下来。旁边有一群白大褂立马围上去,渐渐将那个身影淹没了。按照刑事诉讼法,拘留后二十四小时内我就应该被提出来讯问。但从下午四五点钟被拘一直到天黑,我都被单独羁押在小隔离室。房间空荡又狭小,水泥地面,连张椅子也没有;我被拷在房间一隅的水管上,动也不能动,只能恹恹坐在地上,冰冷又潮湿。我身上手机,表,钱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