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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电话,下午带你去南山,好吗?”许亦欢闻言垂下眼帘,轻轻“嗯”一声:“我行李还没收完,稍等一下。”江铎愣住,心脏好似被千百支利箭刺中,他僵硬的手掌扣住她的腰:“不,我不是要把你送回医院,只是找洛医生看看,我很担心你。”许亦欢没有说话。江铎抵住她的额头沉沉喘气。两人都静默许久,不知怎么,稍稍贴近,吻在了一起。江铎托着她的后脑勺,先是温柔地、轻轻地贴合,但这样显然不够,他难以忍受般地得寸进尺,心里又痛又乐,贪婪地与她抵死纠缠。许亦欢很累,可是好快乐,好想就此溺死在他的吻里。两人亲得气喘吁吁,分开时湿湿的,有液体落在唇边,又被她舔掉了。“我觉得好丢人。”她忽然这样说。江铎贴在她脸颊:“什么?”许亦欢说:“失控的样子好丢人。”他略笑道:“没事,我瞎子,看不见。”她被逗笑了。一个瞎子,一个疯子,所以他们是不是天生一对?第45章本来说好一起吃午饭,江铎还准备带她去学校转转,可许亦欢现在没有半点胃口,把药当饭吃了,筋疲力尽,趴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去床上睡吧。”他轻拍她的背。“不用。”江铎微叹,只好起身去拿被子。许亦欢的头沉得像铅球,耷拉着眼皮看他从衣柜里抱出一床鸭绒被,走过来细心给她盖好,接着坐到地上,紧挨沙发,抚摸她的脑袋,轻声说:“你乖,快睡。”这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许亦欢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含糊地低喃:“阿蒙,我好想你。”江铎微怔,眉心倏地拧了下,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右手本能抗拒,默然抽了回来。许亦欢呼吸渐沉,坠入梦中。其实他很想问问阿蒙是谁,想知道他们过去发生的故事,有过的回忆,但只怕话问出口会刺激她,更刺激自己。江铎心烦意乱地抹了把脸,确认她已经睡着,掏出手机到阳台打电话去。下午的预约没有取消,门诊治疗改为电话咨询,江铎把许亦欢的情况转述给洛暇,然后询问她的病情和治疗进展。洛暇说她现在最大的问题除了PTSD的症状以外,还有就是认知歪曲。因为应激事件摧毁了人对日常生活的适应能力,伤害发生时带来的恐惧感和无助感一直持续,又因当时呼救没有得到回应,所以对人失去信任。“其实最佳的治疗时机是在急性期,但亦欢那会儿被送进了看守所,之后又没有得到社会支持,被同学和大众责备、质疑,那些负面反应无疑导致她的病情严重恶化。”刚开始是过度警觉,自卫系统启动,时刻保持高度戒备状态,任何一点小刺激都会让她惊恐万状。就算危险已经解除,创伤经历还是会通过梦境和思想不断重演——噩梦里反复出现,清醒时被记忆侵扰,感官体验真实到如同身临其境。【1】这种状况维持一段时间后,为了减轻闪回的痛苦,患者开始有意识地回避与创伤相关的场景,或许从表面看已经恢复正常生活,但由于认知歪曲和自我受损,整个人变得疏离冷漠,麻木消极。【2】洛暇说:“虽然回避可以暂时降低焦虑,可从长远来看却恶化了病情,因为恐怖记忆一定会重现。所以创伤后症候群的最大特征就是麻木和侵扰交替出现,这种对立和冲突会引发意识形态改变,也就是所谓的解离,又称人格解体或现实解体。患者用这种被撕裂的防御机制切断自我与现实的联系,以此保护自己不被痛苦淹没。”【3】江铎只觉得每个字都往他心上割,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亦欢刚才和我聊了会儿,她说她有时会失去片段记忆,像看慢动作,没有现实感,甚至会不认识自己,就像从第三视角目睹别人痛苦,她什么知觉都没有。”“对,类似催眠状态。”洛暇想了想:“或者说灵魂出窍。比如……比如当你长久地注视镜子,可能会有瞬间不认得镜中的自己,仿佛在看另一个人。而解离状态就是将那瞬间无限拉长,那种无助和恐惧是非常可怕的。”江铎问:“能治好吗?”对方笑了:“主要还是取决于她自己,你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那天亦欢也问我,能不能把那些痛苦的记忆全部清除干净,当时我就告诉她,这世上没有这么神奇的治疗方法,恐怖记忆一定会再出现,我要做的是帮她重建自主权,让她可以负荷这一切,然后积极活下去。”江铎又问:“我能做什么?”洛暇说:“如果闪回发作,你要告诉她现在很安全,记忆不会伤害到她,另外尽量活动起来,用力眨眼睛,用冷水洗脸,在地板上跺脚,或者还可以在想象中用清洁剂喷散它,或者把它放到保险箱里。”【4】江铎记下了。洛暇又笑道:“你不用太担心,其实她挺有自救意识的,之前一个人在D市坚持吃药看病,我觉得已经很不容易了。”江铎闻言下意识开口:“一个人?她不是有男友吗?”洛暇倒是默了会儿,反问:“你知不知道一个月前她怎么住进医院的?”江铎只听说她和许芳龄吵架,却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事实上那天许亦欢在机场看见他,刺激不小,回到平奚就和许芳龄吵架,吵完跑回房间躲起来。许芳龄听她给阿蒙打电话哭诉,一直哭了好久,她在外面越来越崩溃,实在忍不住闯进去,质问道:“你在和谁说话?!”许亦欢当时正缩在床角。许芳龄的脸色简直惨白:“你说你交了男朋友,这两年和他住在一起,可我除了知道他叫阿蒙以外,连张照片都没见过!前两天我给你房东打电话,她说从来没见过什么男的!你倒是告诉我这个阿蒙姓什么、家住哪里、现在人又在哪儿?!!”许亦欢就像夜里被大灯突然射中的兔子,定在当下无法动弹。许芳龄头痛欲裂:“所以你刚才在和谁说话……非要吓死我才甘心是不是?”之后许亦欢就失控做了些自残行为,被送去医院缝针,接着转到南山住院。洛暇说:“她mama私下找我聊过,那次谈话她还提到了你。”江铎脑子嗡嗡作响,按住额头,很久才回应:“什么?”洛暇清咳了下,这也是她第一次接触这种案例,分明很病态,却也实在很戳人:“许mama说,从你舅舅口中得知你曾经有过小名,是吗?”江铎有几秒茫然愣怔,接着仿佛不可置信,惊讶到说不出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