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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原来是为了体谅姑妈,挺好的,很孝顺。”“不为了谁,”江铎没领情:“我只想早点独立,免得以后离了家,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到。”“是是是,你厉害。”许亦欢低头往下看,逗他说:“不过这个碎花围裙也太鲜艳了吧,把你衬托得像个小媳妇似的,哈哈哈。”江铎皱眉:“你烦不烦?挤在这里干什么?看你的电视去吧!”“哦。”许亦欢拍拍他的肩:“我去了,媳妇儿,你乖乖做饭,啊。”“……”没过一会儿岳琴提着啤酒回来,许亦欢乖巧地陪她在客厅聊天,江铎继续在厨房干活。外头开着电视,琐碎热闹,又不知许亦欢同岳琴说了什么,一阵欢声笑语像水波般荡漾,整个屋子充满了世俗人情的饱实感。他知道许亦欢一向懂得讨长辈欢心,更懂得装傻,可同时也明白这人嘴甜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喜欢这些长辈,而是她mama许芳龄把她当做维系亲情以及展示幸福婚姻的道具,她在这种鞭策下学会做一个“天真”的小孩,说什么话,做什么举动,能让大家高兴,她很清楚。江铎起初很不喜欢这种讨好卖乖的德性,也不知哪句真哪句假,看着都嫌累。后来私下相处,发现她也没那么复杂,喜怒哀乐摆在脸上,甚至说翻脸就翻脸,少年心性,不过是有一些小聪明罢了。那年除夕就是这么过的。晚饭时天色已暗,他们三人坐在方桌上,岳琴给两个孩子倒饮料,接着给自己开了瓶啤酒,江铎见状立刻皱眉:“你少喝点儿。”“没事,过年高兴。”岳琴笑着告诉许亦欢:“你不知道,江铎小的时候被他奶奶抱去庙里算命,人家说他五行缺水,给起了个小名,娘里娘气的,叫了好几年,后来他长大些就坚决不许我们再叫了。”许亦欢好奇地眨眨眼:“什么什么,快告诉我!”岳琴正要说,被江铎打断:“吃饭吧,话这么多。”岳琴不理,沾酒写在桌上,许亦欢一看,满脸恶寒,然后望向姑妈,噗嗤一笑。江铎不爽地瞪了她们两眼。晚饭后,两个孩子在客厅看联欢晚会,岳琴忙着收拾碗筷,没过一会儿又给他们端了水果,之后走进卧室,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红包。“亦欢,新年快乐,来,压岁钱。”“新年快乐,谢谢姑妈。”岳琴坐到一旁,对自己儿子笑说:“江铎就不给了,等过完年,数码商城开门,mama带你去选一台电脑。”江铎闻言奇怪地看着她:“怎么突然要买电脑?这么贵。”“哪有很突然……”岳琴脸上浮现一种讨好的微笑,言语迟疑:“其实是你爸寄了钱回来,他说你都这么大了,家里连电脑都没有,就当做新年礼物……”话音未落,江铎脸色下沉:“我不要他的东西。”“说什么傻话,给你就拿着,干嘛跟钱过不去?”“我说了,不要他的东西。”江铎突然转头盯着他母亲:“你怎么还在和他联系?你们想干什么?”岳琴垂下眼帘:“他到底是你爸,难道从此断绝来往吗?”话至于此,碍于许亦欢在场,不好多言,只能尴尬地笑笑:“亦欢今晚就住我们家吧,让江铎睡沙发,把房间让给你。”“不用不用,”她赶紧摆手:“不用麻烦了,我没带换洗衣服,还是回家比较方便。”气氛变得有点奇怪,许亦欢坐不住,没过一会儿起身告辞,准备离开。岳琴让江铎送她:“楼下路灯坏了,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你送她上车。”江铎也没说什么,穿上外套,率先迈了出去。许亦欢跟在后面,一路下楼,一路无话。冷月当空,寒夜萧索,她静静走在他身旁,忽然听见他开口,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们女的都这样吗?”“什么?”江铎低着头说:“没有原则,好了伤疤就忘了疼。”许亦欢愣愣的:“我不这样啊,谁要是敢家暴我,我肯定跟他拼命。”话一出口,好像有哪里不对,许亦欢一个激灵回过神,偷偷打量江铎的表情,见他没什么表情,于是心虚地摸摸鼻子:“可能你mama真的很爱你爸……”江铎冷哼:“什么爱不爱的,根本就是一对精神病。”话题似乎就要触到某种禁忌,许亦欢霎时恍惚起来,不由得张口:“怎么就精神病了……”少年停下脚步,低头盯着她,巷子里只有月光,他冷清清的眸子好像染上一层幽蓝的薄霜,陌生又疏离,仿佛在说:你很好奇是吧?许亦欢屏住呼吸,只觉得这人一碰上他父母的问题就会变的特别陌生,她当下后悔,正要搪塞两句,却听见他冷声开口,说:“他打我妈,打完就上床,或者一边毒打一边上床,你觉得正常吗?”许亦欢脸颊烧起来,浑身鸡皮疙瘩耸立,周遭一切都不对劲了。她咽下一口唾沫,在他倨傲的目光下不想露怯,硬着背脊问:“虐、虐恋?SM?”江铎稍稍弯下腰:“我告诉你,家暴和SM完全是两码事,我妈一点儿也不喜欢挨打。至于我爸,他就是一个变态而已。”许亦欢紧抓着书包背带,心脏火辣辣地跳,两只脚下意识往后退开。“奉劝一句,少看那些误人子弟的爱情,”江铎冷嗤:“你们女生幻想中被迫发生的那些亲密行为,什么强吻、扑倒,实际上都是以自愿为前提的,只是你们把它想象成被迫而已。如果现实里真的有人不顾你的意愿对你施暴,那绝对没什么浪漫可言。以后可别找个虐待狂,到时你哭都来不及。”“……”许亦欢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番话,这样直接,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女孩子羞耻在幻想,那语气如此嘲讽,目光如此幽深,感觉非常怪异——她咬住下唇,脑子嗡嗡直响,睫毛眨啊眨,再也不敢看他,转身一溜烟跑走了。江铎眼看她落荒而逃,冷笑一声,倒不急着回家。事实上他现在根本就不想回家。对岳琴,他有时甚至怀着一种恨意,恨她所托非人,恨她明知故犯,恨她无可救药。可有时又深深地可怜她——这个女人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江岩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千万别提什么爱情。这种扭曲的爱,他实在欣赏不来。不用说,现在回去,他们母子俩又得大吵一架,吵完岳琴就流泪,然后一瓶接一瓶地喝酒,喝得伶仃大醉,不厌其烦地回忆她和江岩的过往,桩桩件件,江铎早就听得滚瓜烂熟,耳朵都快起茧了。想到这里,正打算找个网吧消磨时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江铎接通放在耳边:“喂,邱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