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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霄山书院,庐陵书院,峥嵘书院,永宁书院。其中有两位来自同一间书院,都是山长与副山长。”唐泛道:“据我所知,本地以白鹭洲书院最为出名,为何不请白鹭洲书院的山长为评卷官,难道是因为这科考生许多出自白鹭洲书院,沈学台担心他们山长徇私?”范知府:“非也,这事下官倒是知道的,因为白鹭洲书院的秦山长年事已高,原本是要辞隐的,只是书院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山长,这才暂时充任,所以即便让秦山长评卷,他也没有精力。”唐泛若有所思:“白鹭洲书院山长若是出缺,下任山长应该如何选拔?”范知府道:“像白鹭洲书院这样知名的书院,山长必然是个炙手可热的位置,许多人都想当,秦山长原本是准备趁着沈学台巡查至此之际,请他代为挑选新山长的,谁知道后来出了那档子事,估计沈学台也没有心情了。”唐泛就问:“这么说,不光是白鹭洲书院原先的先生们,就算是其它书院的山长,也都有资格充任白鹭洲书院的山长了?”范知府:“不错,白鹭洲书院在江西士林名望很高。”这就好比当官爱争权,读书人就爱争名,到哪都免不了俗,书院山长这种职位固然没有什么权力可言,但它代表的却是士林中的声誉,假如能够在一个天下闻名的大书院里当山长,将来教出来的学生必然有许多功成名就的,那自己这个山长自然也就跟着桃李满天下,这是许多书院山长毕生的追求。所以范知府一说,唐泛就明白了。但他并没有再问下去,因为这个时候,沈坤修来了。出了这种事情,沈坤修跟唐泛再不合作,也不能不过来查看情况。沈坤修黑着脸走进来,也没有跟唐泛打招呼,直接就问范知府:“怎么回事?”范知府就将之前跟唐泛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前脚放走评卷官,后脚那些人就死了,前后两件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起。这些话范知府和汲敏不好说,却不代表唐泛也不敢说,他就道:“沈学台当日贸然将人放走,可想过今日之事?”沈坤修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唐泛:“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不知你要如何向朝廷上疏自辩?”沈坤修怒道:“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他们?!”唐泛淡淡道:“我没有这么说,但你拦得住别人这样想吗,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好端端地要冤枉你,你不如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罢!”沈坤修:“本官行得正站得直,不畏惧任何小人在背后攻讦!”唐泛懒得跟他争口舌之便,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他话锋一转,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昨晚我与汲知县遇刺一事,想必沈学台也有所耳闻,这些人与昨晚那些刺客,正是系出同源!”沈坤修想也不想就道:“不可能!”他见唐泛等人都看着自己,就冷冷补充道:“本官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唐泛没再搭理他,转而问范知府:“那十五名学子,你都找来了吗?”范知府忙道:“有三名是吉安府城本地人,已经带到了,其余的都分散在其它县,已经派人去找了!”唐泛颔首:“我有话要问他们,得赶在他们被灭口之前赶紧问了才好。”沈坤修一听这话,气得要命,心说你这不是指桑骂槐吗!“唐泛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好话不说第二遍。”唐泛看都不看他一眼,对方范知府道:“还不带路?”范知府擦汗:“是是,大人这边请!”其实他也看不惯沈坤修这种作派,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之前不好发作,现在看见唐泛将沈坤修气得跳脚,范知府心里不由大爽。另外一边,范知府说的那三人被带到偏厅里坐着,心里头忐忑不安,连座位都只敢沾半边屁股,等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看见范知府与一个年轻人一并走进来,连忙起身迎接。曾锦、杨文和伍峻三人都是今年参加吉安府院试的考生,名次分别是第五、第九和第十一,他们的卷子上又正好都出现了“大成也”三个字,所以当时一有人揭发,他们就都被抓了起来,全部关在小黑屋里,沈坤修也单独提审了他们几次,但这些人跟其他被抓的考生一样,全都一口咬死没有作弊,还说之所以自己的卷子里会出现“大成也”三个字,全都只是巧合。沈坤修学问不错,但却不代表他也会审案,一桩简简单单的科举作弊案就被他弄得乱七八糟,那些涉案的评卷官被放走了不说,连这些考生的口供都没能问出来,碍于物议,他又不敢对读书人用刑,所以曾锦这些人异口同声口供一致,沈坤修也拿他们没办法。这才需要唐泛过来帮他收拾烂摊子。只是唐泛没想到沈坤修非但不领情,反而还处处跟自己过不去,这也真是让人无语得很了。就在唐泛走进来的同时,曾锦杨文三人也都在打量着范知府旁边的年轻人。毫无疑问,从对方的作派气质,以及范知府有意无意落后他半步的举止来看,这个年轻人就是钦差大臣了。这年头参加院试的未必就是年轻人,七老八十一头白发去考试的比比皆是,曾锦他们三个人最年轻的是二十岁,年长的那个快三十了,这都还算是青春正茂的,再看看人家,同样是二十多岁,甚至看上去比他们还要年轻一些,可也已经是三品大员了,再往上一步就是部堂高官,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官场上讲究先来后到,达者为先,唐泛虽然年纪跟曾锦他们差不多,但只要身份摆在那里,他们就不能不恭恭敬敬地起身行礼。唐泛也不想和他们兜圈子,颔首让他们免礼,就直接问:“‘大成也’是怎么回事?”曾锦等人现在也没想到唐泛会如此开门见山,当即就愣了一下,才道:“回禀大人,这只是巧合,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唐泛笑了笑:“你叫曾锦是罢?”曾锦:“是。”唐泛:“我听说沈学台后来又重新考校了你们一次,你第二次做的卷子水准与先前大有差异?”曾锦:“回大人的话,这差异,在下也不知从何说起,但能够考取秀才功名,在下的的确确是下了死功夫,并未投机取巧,只能说评卷官慧眼识珠,取中了在下。”唐泛:“评卷官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