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任性过了头
“你知道她。”里苏特说。 你没有回答，懵懵地把房门合上，朝银发的男人走过去，你的步子拖沓沉重，像走在刀尖上一样。里苏特沉默地看着你，你的反应这样大，他知道自己的方向对了，可是却没有什么高兴的心情，这让他无意识地用指节敲了两下桌子，是带有一点烦躁的节奏。 你的预感是真的，事情的确超出你的控制。 但你也没有天真到以为里苏特真的会什么都不做，他并没有真的信任你，他宽容纵容你仅仅因为你对他没有威胁。 所以比起意外，你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boss很快就会发现你在调查他的。”你平静地说，把略微发抖的手藏在身后。 里苏特知道你的意思，你企图用老板来制约他，这让他感到一些轻微的厌恶。 很遗憾他并不是会害怕被发现的胆小鬼，但足以见得这个叫特莉休的女孩很重要，以至于你会慌乱得说出这样的蠢话。 里苏特讽刺地笑了一下：“他有女儿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不过boss早晚会知道的，但这点时间就足够了，我们会先下手把这个女孩儿控制住。” “特莉休一直作为普通人生活，她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打算用特莉休威胁boss吗？boss知道她的存在之后只会杀了她……你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不是吗，里苏特。”你咬住嘴唇，连你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可笑，你什么都做不了，竟然只能指望一个杀手的善良。 你又在用命令的句式哀求他。 里苏特冷淡地说：“那不是更好吗，既然如此我想她会很乐意跟我们合作的，她身上一定有能发现老板真面目的线索。当然如果你希望的话，事情结束后我会放她走。” 他那双赤红的瞳孔像已经凝固的血液，没有任何温度，交叠的双手遮住下半张脸，让你看不清他的神情：“还有，你对我好像有什么误解，我杀过很多无辜的人，小小姐。” 那个久违的，讽刺的称呼刺伤了你。 你感到一阵难堪，你又在一厢情愿，一厢情愿地认为里苏特……你本以为他们的目标只是向老板复仇，你还傲慢地在心里决定你要让他们活下来。可暗杀队的所有人都是有野心的，他们游走在生死边缘，性命对这群杀手们来说只是可以交易的砝码，里苏特怎么可能只满足于让所有人活下来。 他们注定会走上那条路。 而你，你只是里苏特打发时间的玩具，他可以对你很好，也可以随意把你丢掉，可以爱怜地抚摸你也可以将你掐死。 里苏特对你招了招手：“过来。” 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让你感到一点恐惧，你僵硬地绕过桌子走到男人身边。里苏特把你拉到腿上坐着，他实在太高大，你对他来说像个用来把玩的人偶。 里苏特轻柔地梳理他脆弱的人偶的那头金发，然而吐出的话语却是冰冷的：“你是为了你那个重要的人才来到我身边，而不是为了我来的。我们都很清楚不是吗？你心里是有优先级的，如果那个人需要，你会为了他背叛我的吧。” “我们干掉老板的目标是一致的，然后在那之后呢？”男人漫不经心地查看了一下你脸颊的挫伤，“很快就会好了，让梅洛尼记得给你用祛疤的药膏。”他接着回到之前的话题：“我答应过你会帮你，这点不会改变，但仅限于和我的利益无关的部分。” 你马上抓住这一点，鼓起勇气说：“特莉休和你的利益无关！她只是莫名其妙被卷进来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来没见过老板。我知道老板的长相，也知道老板的秘密，只是我们还需要等待老板主动出现，这些东西才会又意义他是个过分谨慎的人，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如果boss不自己出现你是找不到他的……” 你看起来很紧张，语无伦次，仰着脑袋急切地望着他，里苏特突然发现你的嘴唇上有一小块伤口，像陶瓷的裂纹一样显眼。 他移开视线说：“我不能百分百信任你，我更相信自己调查出来的东西。你不能指望我像狗一样等着你的指挥。” 你颤栗了一下，他说“像狗一样”……你的确就是那么自私，但他原来一直都知道，这让你羞耻。 你的反应让里苏特轻嗤一声：“你现在知道怕了？你来找我，本来就是个错误。如果有重来的机会，你直接去找你要救的那个人才对。”冷酷的男人像教导小狗那样拍了拍你的头，他的手那样大，几乎能将你的头盖骨捏碎。 你浑身发冷地意识到，里苏特是狼群里孤独的头狼，而你，才是那只拴着项圈的可怜的家犬。 本来你是因为不想和护卫队牵扯太多而影响到命运的走势，才会呆在暗杀队这里逃避和布加拉提他们接触。 可是上次你和里苏特谈话的时候，男人让你意识到既然你拥有后悔药，就应该尝试更多的选择，寻找那个完美的答案。 现在你已经不怕改变命运了，就像他说的，你该直接去布加拉提身边的。 “我会的。”你低声说。 里苏特没想到你会这样直接地回答，看来你的确后悔来找他了，男人沉默半晌，用力咬了一下脸颊内侧，生硬地开口换了一个话题：“你本来找我有什么事？” “……晚餐做好了。”你抬手捂了一下眼睛，“不要对特莉休出手。”你还在想这件事，可是你没有能说服里苏特的理由。 “我把她带回来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你以为想找到她的只有我一个人吗？你想的话，随便你在这里怎么照顾她。”里苏特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在意那女孩，他最后几乎是妥协地安抚你，但是处于自暴自弃状态的你根本察觉不到这点。 你忧郁地想里苏特一直以来对你的宽容让你几乎忘了他没有理由听你的，你在他面前不过是一个因为得不到想要的玩具而无理取闹的孩子，当你对他有所求的时候，你就让自己变成狼狈的一方。 这让你恼怒起来，你知道自己的愤怒只是因为无能，可那股怒火还是燃烧起来，你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挣开里苏特要从他身上下去，慌乱中你撞在桌角，尖锐的疼痛让你几乎失去理智：“我会在你们之前找到特莉休的，就当我从没出现过好了！” 里苏特忽然狠狠箍住你的腰：“怎么可能，你已经染上这里的气味，你现在想离开已经晚了！”他的手指用力摁在你嘴唇上的伤口，突兀地质问你：“谁碰你了 ，加丘，普罗修特，还是两个都有？”他知道你昨晚和加丘普罗修特在外面过夜了，“你现在是暗杀队的人，难道你以为你还回得去吗？” 男人那双特殊的眼瞳冷漠地紧盯着你，更恶毒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难道你以为你回去还会被接受吗？ 他早知道你并没有做好觉悟，你的天真终于到了让他感到厌恶的程度。 你用力咬住男人的手指，嘴唇的伤口被挤压破开，新鲜的血液混着一点唾液濡湿他的指腹，可那又如何，就算生气你对他的伤害也不过是这种程度，所以里苏特毫无顾忌地告诉你他私下调查的事，只是出于尊重的告知，而不是为了得到你的许可。 你对自己的幼稚和无力感到丢脸，耻辱让你的伤口灼烧一样疼痛，你瞪着里苏特，你当然能回得去，你可以回溯时间回到遇到他们之前，让你在这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可是你也真的回不去了，你想，你没办法再冷眼旁观他们去死。 里苏特捏住你的下巴，你不得不张开嘴巴，狼狈地任由他摆弄，男人抽出被你咬住的拇指，有血从被你咬破的地方渗出来，他皱着眉很慢地吮掉：“别闹小孩子脾气，下楼吃饭。” 你看到他的舌尖被血染得殷红，衬得露出来的一点牙尖森白，烫到眼睛似的偏过头不说话，里苏特慢慢松开你，你马上从他身上下去。 “……金发不适合你。” 你顿了一下，背对男人把门摔上。 本来在讨论你为什么还不下来的客厅里静了一瞬，所有人放下餐具看着你怒气冲冲地从楼梯上下来，然后你没有往餐桌来，而是径直出了大门，简直像有什么在追你一样。 谁都能看出来你在对里苏特发脾气，气氛变得尴尬，他们有些古怪地想里苏特对你已经够好了，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任性过了头。 沉默里，霍尔马吉欧的猫轻轻喵了一声，把茶几上的水杯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