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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肥胖,到底是个练家子的,身手相当敏捷,圆骨隆冬的身子一个前滚翻,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抬眼正对上孙红雷的两道视线,大约是觉得在同行面前跌了面子,脸颊抖索,腮帮上的两嘟噜rou立刻坠了下来。身后的那匹倒霉的马儿,这时缓缓低下了头,两粒杏仁核似的大眼睛里,眼仁已然凝固,咽了气儿。手下的小头领赶紧下得马来,将自己的一头壮实的马匹让给了掌柜的。孙红雷看向陆大膘子,眼神淡淡地示意一旁:“你们道儿远,那里富余两匹马,陆掌柜自去领一匹走。”陆大膘子听见这话微微一愣,旋即丢给手下一个眼色。那小头领弯腰低头一路小跑,牵了野马山的一匹没主儿的空马,骑了上去。两家人经此生死一劫,平日里那些你来我往、鸡毛蒜皮的仇怨,此刻忽然就变得并没有那般让人无法忍耐,如漫天飞舞的滚滚黄沙,疏勒河的东流之水,皆是过眼可抛的浮云。陆胖子的小红眼睛缩了又缩,腮上的rou抖了三抖,终于在马上冲孙红雷抱了抱拳:“谢了!”孙红雷亦是一抱拳:“陆掌柜慢走!”唯独身后的张艺兴朝着陆大膘子的背影丢了个白眼:哼!小爷逆处险境折腾了一遭,是为了自家男人出生入死,没想到把你这胖子也给顺带着搭救了,算你捡了个大便宜!44、夜归人融冰化雪第四十四回.夜归人融冰化雪大掌柜那一晚亥时才赶回野马山。沉梁峪口火把通明,亮如白昼。慕红雪已经带了一队人马在山口焦急等待。孙红雷若再不回转,这拨人就要杀去玉门关了。绺子里众人听说遭遇马云芳的黑手,陷入埋伏,自然是怒火冲天,纷纷想要抄家伙跟马家军玩儿命!丰四爷捻了捻小短胡子,跟掌柜的分析说:“这马云芳今日跟当家的提招安的事儿,约莫也是要探一探咱的口风。鄙人早就听说,南方这些年闹红闹得厉害,现下国民政府的主要武装力量都在围剿红匪,倒是当家的您的一个机会。马云芳估计是看治安团的治不住咱们绺子,屡次来犯均一败涂地,马家军的前线正规部队又顾不上咱,因此起了招安之心……”慕红雪怒道:“军师糊涂了?!那姓马的哪里真是要招安,否则怎会有瓮城之围?设下此等埋伏,分明就是想要害当家的性命!”“当家的并没有答应归顺,马云芳既有机会设伏,当然不会放过。”大掌柜侧身靠在躺椅中,冷冷哼了一声,说道:“马云芳以为老子是什么人?俺孙红雷的绺子就算要‘从良’,也不会跟着马家军混!”丰老四沉吟道:“怕就只怕,另两家若是他日接受了招安,野马山恐要腹背受敌……当家的若真是铁了心永不接受军政府的招募安抚,那咱们上次那一仗,下手有些太狠了,树大必然招风……”“四爷的意思俺也明白……现在忧心这事儿也没用,看看动静吧!”慕红雪这晌又问:“听他们说,小剑客劫了那位马大师长的rou票,差点儿把他给戳死,救了大伙的命?”“嗯。”军师接口道:“那位马师长听说是一名纨绔子弟,除了打仗的本事他没有,吃喝嫖赌抽却是样样在行。凭着他的父辈当年跟马玉麟手下立的军功,这些年也混上了师长的名头。这鸿门宴竟然还有他的份儿,也幸亏有这么个怂包软蛋给马军长撑门面,不然当家的还当真不好脱身!”慕红雪笑道:“小剑客又立功了,当家的要怎么奖赏他?”孙红雷挑了挑眉毛,哼道:“小狼崽子上一回先斩后奏,违抗军令,闹得个人仰马翻,老子还没拾掇他呢!”“上一回虽然行事有些过分,可是,终究还是为了当家的好。”孙红雷与慕红雪对视了一眼,没来由地有些心虚,总觉得对方像是有意在戳他的短。若是对绺子里别的伙计,大掌柜一向是赏罚分明的。就张艺兴干出来的这一桩桩新鲜事儿,救了大柜的性命,够一件大大的功劳,该提位次,赏片子;两次违令擅行,也够把这娃吊到牢子里,拿沾了盐水的皮鞭子狠抽两顿!该罚的那两件,被大掌柜以娃儿脑袋上和脚上有重伤——很重很重的伤——为理由,给含糊过去了。轮到这该赏的事儿,也就不好再提,心里只当是功过相抵了……孙红雷略微一挥手,缓缓说道:“那三个弟兄的尸首拿不回来了,老五清点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家人。有家的去给家里送三百块大洋,就说是前日里跟马队入关跑买卖,失足跌下山崖,人没了;没有家的,后山立个衣冠冢。”绺子里的骨干们都明白,掌柜的把死人的事儿抬出来这一吩咐,暗里意思就是结束话题,今日收摊儿!大掌柜又草草安抚了众人几句,借口张艺兴的脚伤未愈,要去瞧瞧,匆匆进了小羊羔的屋。进了屋发现空无一人,床铺都没有动过,这小崽子又不见了???抻长脖子看向寨子一侧的小山峁——张艺兴一贯喜欢独处的练功崖和冥想台,此时夜色寂静,寒风抖擞,山崖上空无一人。揪着山口的步哨问:下山打洗澡水去了?答曰:没看见啊!当家的,这都啥时辰了,小剑客人家不是这个点去打水!跑进厨房寻觅:做夜宵,做汤圆呢?哪里有汤圆,晚饭的点儿早就过了,灶都冷了!大掌柜眉头拧起了死扣,闷着头晃悠回了自己的屋。一开门就发觉屋内空气异样,耳边风声骤起,屋角一个白色人影张开羽翼,凌空向他飞扑而来!猝不及防,后背几乎撞穿了门板,“哗啦哗啦”,木屑和粉灰纷纷崩落。黑暗之中扑进怀中的人,这会儿已是焦急等盼了很久,两手揽住男人的脖颈,两腿顺杆儿爬上腰胯,四爪紧紧抱着不撒手,眼底涨涨停停,胸中呜呜咽咽,似有千言万语诉说。孙红雷下意识地先背手把屋门从里边儿给栓牢了,一把揽紧张艺兴,低声在耳边安慰:“咋了?……今儿个累着了,还是吓着了?”小凤将凉凉的小脸蛋贴上男人温热的脖颈:“唔,怕呢……”“怕就以后别这么干,多险……真让枪子儿崩了你咋办?”“我……我那时都找不见你,好怕,怕你出事……”张艺兴在黑暗中摸索男人脖颈上突突跳动的血脉,端详着眼前分寸之隅,这一双亮若太白星的金色眸子。我哪里是怕那些黑洞洞的枪管子?是怕你真的落入了jian人的陷阱,遭遇不测!孤零零一个人被关在城内,那一扇厚重的城门将你我隔在两界,那时真的忧心如焚,我若是去得晚了,没能救得你脱身,一扇门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