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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见王霭,回头你们商议国家大事,我就陪都兰玩去。”把女儿又塞给了乳母。杨寄笑道:“你和都兰,来日方长。不过也好,王霭此来还不知接下来怎么办,说不定有的话得私下里说。”王霭的父亲王谧是陪着一起来的,在皇宫里不宜哭哭啼啼,父子俩只是对望着,笑容里感慨万千一般。见皇帝的身影过来了,王霭愣怔了一下,突然心头酸热上涌,注目了皇帝一下,才随着父亲一起俯首行礼,哽咽道:“陛下!罪臣王霭……回来了!”杨寄加快了步伐,边走边喊:“王霭啊!快起来说话!”王霭没肯动,反倒又磕了两个响头,吸溜鼻子的声音清晰可闻。皇帝已经疾步到这个跪着不肯起身的人面前,亲自弯腰去扶:“王蔼,这怎么话说的!是朕叫你受苦了!”跪着的人强行忍着哽咽声,忍得肩头耸动,最后哑着嗓子说:“臣王蔼,去国千里,背弃婚约,私娶别国公主,置身柔然王庭久久未归,实乃辜负了陛下的厚恩……”不但不肯让皇帝扶,反而连连顿首,皇帝拉都拉不住他。皇帝只能叹口气,劝慰道:“没有的话!你这次是为国受苦,为国立功,点点滴滴,朕心里都记得,都有数,都感激你!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看看,你父亲头发都白了!……”王蔼更是哽咽难言,“呜呜”的哭泣声从胸中闷闷地传过来,知道他的人都心里酸楚,忍不住也要落泪。他好不容易起身了,皇帝立刻叫赐座,又一一引见了太子等人,笑道:“其实你也都认得,只是这些年不见,他们变化都大,再不是那些个小屁孩了。”王霭一一拜叩,直到杨盼时,格外多注目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粲然笑道:“广陵公主——啊不,大燕可敦皇后,臣大概倒见得比陛下多呢!”杨盼看着王蔼那张脸,被柔然高原的阳光晒成了紫棠色,然而眼眸坚毅,令人对他的肤色也宛然不会在意了。“乌由来了吗?你们的孩子呢?”杨盼有些兴奋地问。王蔼抿着嘴摇摇头。杨盼有些明白过来:他只是暂时回来,还是要走的。皇帝杨寄泛泛问了一些柔然的事,找了个借口把太子、临安王和杨盼都打发走了。里头是密商的氛围,王谧终于摇摇头说:“小畜生还说要回柔然去,真真不记得自己的祖宗了!昨儿臣已经备下了家法,陛下今天只管吩咐他,他有一句不听,回去臣就家法伺候他!”杨寄注目王蔼,问:“你以后打算以柔然为家了?”王蔼巧妙地迂回了一下:“臣的妻子乌由,现在实际掌握着柔然的权柄,臣若抛弃了妻儿,不仅不能为故国效力,可能反而会引来争端呢。”王谧斥道:“就是你重色轻国,还有,连‘父母在,不远游’也是记不得的!”作势像要打他,但颤巍巍没下得了手。杨寄急忙抬手制止,笑道:“王太傅,你也是越老越不明白了嘛,王蔼虽然是朕心心念念的重臣,但是,他的话不错啊,有他在柔然持政,朕这里要少担多少心啊!”又转头嘱咐王蔼:“不过,乌由和祁翰虽是亲姊弟,权力争斗之下再无情意,你也要劝她当放手时则放手,不要再同室中cao戈,酿出喋血惨变来。”王蔼膺服地点点头:“就是陛下这话呢!祁翰慢慢长大了,也开始叛逆起来了。毕竟他是国主,我也劝乌由要收敛脾气。臣这次回来,其实有一个不情之请,要使得柔然和我大秦国谊长久,倒是联姻最为妥当有效。祁翰十四周岁,即将到婚龄,第一个纳娶的,按他们鲜卑风俗,就是地位最尊贵的可敦,所以大家眼睛都盯着呢。”杨寄微微皱眉,最后摇头道:“二公主阿睐才十岁,不仅太早了,而且柔然去国万里,说实话,我是舍不得的。一个阿盼,已经叫我望眼欲穿了,若再远嫁一个女儿走,后头皇后要啃我的rou了。”王蔼道:“是,其实也不一定是公主,长得好些,性格柔中带刚能叫夫君膺服爱戴,就能稳在柔然可敦的位置上了。”皇帝想起国舅沈岭家的几个女儿——他以前不是吹牛么,愿意以女儿和亲,现在机会来了,看他肯不肯兑现吧。他笑道:“那这个等下再议。现在柔然有你在,北燕刚刚经历了一场内战,新君上位,地位犹自不牢固,大概总是偏弱的。”王蔼笑道:“臣也想说呢,这次回来,除了打算为汗王祁翰求偶,便是为这件事。”他微微思忖了一下,说:“陛下曾说过,前朝南楚因为诸王叛乱而不得不南渡,白白把大片中原土地拱手送给胡人,一直深以为憾。只是以前叱罗杜文治国甚强,边境无机可寻不说,还要随时提防着他入侵,这招‘以攻为守’的战略实在叫我们应接不暇。北伐的事也不得不耽误了下来。如今大好时机,可做南北夹攻之势。加上公主归宁,公主的小女儿也在我们这里,可谓是一无可被要挟之事,反倒正好是我们拿住了叱罗宥连的软肋——他是个重视感情到时常会发昏的人。陛下北伐伟业,指日可待。”杨寄却没有兴奋的模样,欲言又止的,好一会儿才说:“这是大事,朕还当考量。”王蔼当然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点点头简简单单说:“是。也不一定要征伐,和谈也可以。”和谈么,他们手中不是有罗逾最大的软肋么?杨寄从太极殿回玉烛殿,建邺春日暖暖柔柔的好日光,正照在玉烛殿外的广庭里,开得正好的花树,飘落了一地的红白花瓣,碧绿的春草间,传来女人和孩子的笑声。他的爱妻沈皇后,家常的碧色衣裙,笑眯眯坐在抄手回廊的长椅上看着院子里的人与景;他的爱女杨盼,把长裙提溜起来,追着几个小把戏绕着花树转圈儿,额角上是晶莹的细汗,颊畔是盛满阳光的小涡;他的幼子和幼女、孙子和外孙女,几个熊孩子尖叫、大笑、飞奔、嬉闹……玩得不亦乐乎。每每看到这样寻常而美好的场景,他的英雄气就消退了。都兰才刚刚会走路,跌跌撞撞地偏又什么都不怕,笑声银铃一样,就算摔倒在草地里,因为不疼,所以也是笑得“咯咯”的。这孩子简直结合了父母身上的优点,皮肤雪白的,眼睛乌黑的,颊边两个小酒窝,笑起来简直叫人心都要化了。杨寄喜欢这个外孙女,沈皇后也是,杨盼这么久没见女儿,更是喜欢得不行。见父亲来了,她放下裙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说:“阿父,都兰太可爱了!比我养的哪一只猫都可爱!”沈皇后喝了一口的茶直直喷出来:“咳咳……所以嘛,多养孩子少养猫。你家罗逾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