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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吗?何宁被动的向前走着,蹚过冰冷的河水,两人的脚步声在狭长的空间中回响,心跳彷如擂鼓。穆狄要告诉他的是什么?即将看到的又会是什么?暗河的尽头,比何宁想象中的更远,他怀疑自己已经走出了荒城的范围。前方漆黑一片,墙壁上开凿的凹槽越来越少,即便有,凹槽里的珠子也已经粉碎。某一刻,四周完全陷入了黑暗。何宁闭上双眼,再睁开,漆黑的眸子仿如夜行兽类一般发光。握在手上的力道突然增大,两人的脚步停下了。穆狄单手扣在岩壁上的一处凹槽,眨眼的时间,手掌便陷入其中,齿轮摩擦的刺耳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整面岩壁开始陷落。碎石,沙尘,呛鼻的味道一起涌来,何宁没留神,被呛得咳嗽起来。宽大的袍袖覆在何宁身上,熟悉的味道萦绕四周,何宁深吸一口气,总算舒服了一些。碎石和沙尘仍在不断掉落,或许只有几分钟,也或许过了很久,刺耳的声响渐渐消失,四周重归于宁静。何宁睁开眼,一片黑暗中的空间中,只余下那双凝望着自己的眸子。扯扯嘴角,他想说点什么,却被手指抵在唇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嘘,别说话。”何宁不解,穆狄牵着他,踩过掉落的碎石,走进岩壁后的石室。比起藏有羊皮卷和铜板的密室,这里要大得多,也空旷许多,但在看清石室内到底有什么后,何宁僵住了。“这是?”“看到了吗?”穆狄站在何宁身后,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俯身,擦过他的脸颊,声音穿过了遥远的时空,在空间中流淌,“熟悉吗?”熟悉?何止是熟悉。何宁的步伐缓慢而坚定,一步一步走向石室的中心,那里静静躺卧着一个人,准确点说,是一具尸体。雪白的长袍上绽开暗红色的花朵,金色的长发披散,似铺开的锦缎,双眸紧闭,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边,却偏偏印着一丝血痕。如果忽略毫无起伏的胸膛和苍白发青的皮肤,他就好似睡着了一般,躺在这间密闭的石室内,静静的等待着能将自己唤醒之人的到来。何宁俯下身,轻轻撩开覆在他脸颊上的金发,眼前顿时变得模糊,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啊……”喑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咸涩的泪水滑过脸颊。他哭了?这是他的情感?还是四百年前留下的执念?长袍下,一缕黑色的发丝被紧紧攥在掌心,就像是紧握住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何宁捂住嘴,心痛到极致,几乎要窒息。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这个男人曾在他的记忆中出现,手握权杖的帝王,死在阴谋中的王者。长矛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身体,鲜血染红了神殿前的石阶,血从口中涌出,嘴边却带着笑。帝王的笑容让阴谋者和背叛者颤栗,却让何宁悲伤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诅咒,我诅咒所有的人。”在血光中,金发的帝王留下生命中最后的誓言,背叛者将受到天神的惩罚,永坠地狱!触及长袍上的鲜血,一幕幕画面再次涌入脑海。为躲避追杀,伪装逃入荒漠的部族,刀光与狂笑声中,用一切扞卫誓言的巫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们用血和诅咒写下了羊皮卷。神殿下,巫女们静静的跪伏在石台上,将匕首插进自己的胸膛,任由鲜血在身下蔓延。“背叛者,永坠地狱。”遥远的声音穿过了时空长河,再一次传入了何宁耳中。何宁头痛欲裂,一双有力的手撑住了他的身体。抬起头,金发的城主与四百年前的帝王,两张面孔在他的眼前重合。“穆狄?”唇被轻轻含住,不带任何欲念,只有欣喜与怀念。“我是穆狄。”蓝色的双眼变为赤金,金色的鳞片覆上脸颊,帝国最后的王者,等待了四百年的期盼,终于得到了实现。金色的权杖浮上半空,银色的耳扣响应着,嗡鸣声似乎也带上了喜悦。孤独了四百年的帝王渐渐消散,化为了光,化为了空气中的粉尘,轻柔的包裹在何宁的周身,黑色的发丝也随同金光一起消失,余下的只有沉寂了四百年的记忆与情感。一切发生的很快,在帝王躺卧的地方,留下了一把断裂的长刀,在光芒中慢慢升起,融化,嵌入了金色的权杖,金光瞬间大盛。何宁不得不闭上双眼,流动在石室内的力量骤然增强,无形且锋利,足以毁灭世间的一切。拥着他的怀抱却始终温和,不愿伤到他分毫。睁开眼,穆狄头上的布巾已经掉落在地,金色的长发垂落脚踝,眉间的金鳞带着火焰般的光泽,映着赤金色的双瞳,美得惊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擦过何宁的脸颊,牵起一缕黑发,送到唇边轻吻。“我的大巫。”何宁这才发现,改变的不只有穆狄,还有他自己。原本只是过腰的头发已经到了膝盖,锋利的指甲也变成了带着光泽的深黑,试探着摸摸脸,松了一口气,好在没多出些什么。与此同时,体内仿佛又多出一股力量。四百年前留存的情感与意念也在一点一点融合进来,愤怒,快乐,气愤,释然,自然的从脑海中闪过,仿佛本就是属于他的一部分。何宁皱眉,难不成自己也要向穆狄看齐?何宁有些发傻,他还想着冤仇了结,送魂归天。这样一来还能送出去吗?真送出去,自己是不是也要和太阳月亮说拜拜了?想着想着,身上突然一凉,颈项间感受到细碎的疼痛与酥麻,低头,发现上衣已经被褪到手肘。“穆狄。”“恩?”“停下。”“哦。”答应得很痛快,唇舌依旧沿着脖颈向下,留下一点点红色的印痕。何宁眯起双眼,他这正在烦恼着,眼前这位是想让他恼上加恼?锋利的“爪子”缓缓举了起来,空气中凝结出一团杀气,穆狄很快察觉到不对,一切却已经晚了……神殿大厅中,可怕的震动几乎掀翻屋顶,黑蜥和绿蜥像是两个球,随着颠簸起伏的地面,骨碌碌的滚来滚去。绿蜥倒没什么,反正习惯了,黑蜥却在滚动中僵硬了,自出生以来,它还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震动迅速向神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