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够格
你还不够格
陆周月伸手给靳行之掖好了被角,轻声说道:“出去说吧。” 吴英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比照片看起来更为精致,眼神里带着倦,黑色长直的头发柔顺的让人羡慕。她的衬衫有些皱,袖子松松免在臂弯间,一双腿包裹在牛仔裤里,长而笔直。 陆周月在过道里点了烟。 照顾人可不是个好差事。 连觉都没办法睡不安稳,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期就得时时刻刻守在这里,看着一堆的仪器,等着随时找医生。 她是经历过生死的,明白在这种关头里只要松懈一分钟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咖啡她喝的已经闻到味就想呕吐的程度了,就连烟抽着胃部都会有抽搐的恶心感。 但这种不适感刺激着神经,让她熬过了一个个难守的夜晚。 靳父、靳母在被强迫着收了那笔钱之后就不知道去忙什么了,现在靳行之身体情况不明回国的路上但凡有一点感染就是送死,她不忍心把靳行之一个人扔在这种地方。 照顾人的菲佣也不是没想过。 隔壁的老爷子就有一个护理的菲佣,老爷子经常cao着一口标准的伦敦腔骂菲佣是个不知轻重的小畜生。 陆周月谁都信不过,所以只能亲力亲为。 “你就是陆周月?” 火光将烟草燃了半截,烟雾在半空中散开。 陆周月倚在墙壁前,抬着有点沉钝的眼睛,语气淡漠:“有话就直说,我没时间跟你闲耗。” “我查过你。” “好巧。” 她也是。 陆周月笑了一声,听到她质问道:“人不能贪得无厌。你男人很多对吧,为什么不能放过靳行之?” “你是在用什么立场跟我谈这些的?” 陆周月问道。 立场? 吴英不需要立场。 她跟陆周月是同类的人,依靠着家里的优越趾高气昂,任人追捧。 没有她们得不到手的东西。 “我喜欢靳行之。” “哦。” 陆周月又问道:“然后呢?” “你想要什么才肯离开靳行之?我们两家已经说好了,用不了两年我们就会结婚。我不在意你们的过去,我只要靳行之。” 陆周月嘴里叼着烟,轻笑了一声,解开了胸前的纽扣。 “真巧。” 她云淡风轻,衬得吴英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这地方以健康为美,很多女人都会把自己的皮肤晒成小麦肤色,看起来活泼开朗又健康。 吴英曾经一向对这样娇气、白皮的亚洲大小姐嗤之以鼻。 觉得她们做作又矫情。 陆周月也是。 陆周月比她不知道白了几个度,有着惯有印象里东方人的古典美感,一颦一笑里面带着难以忽视的威压。 吴英是不该自卑的,她坚信自己的道路从来不出错,也未曾有人置喙。 可看到现在的人,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伦不类。 明明是亚洲人的血统却一直在迎合西方人的喜好。 陆周月穿的简简单单,而她却为了要找陆周月穿上了引以为傲的衣服,露出来发育良好的胸部,紧实的腹部,以及运动累积下满是肌rou线条的腿。 在关系里面,被偏爱的人才能有恃无恐。 而没有任何底牌的人,只能花枝招展,用尽一切自以为的天然优势来吸引对方的喜爱。 陆周月一根烟抽得快,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说道:“如果说完的话,我就回去了。” 她无视了吴英灼灼的目光,心道一声不过如此。 见她置起身体,吴英攥紧了拳头说道:“你什么给不了他,你甚至都给不了他一心一意的爱,你凭什么跟他在一起。” 陆周月的眉眼弯弯,甚至连辩驳都懒得开口。 “你给个条件吧。” 吴英开口说道:“你爸妈我也认识,据我所知你们家现在为了国外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对吧?我爸妈跟哥哥最宠我了,只要我一句话,你们陆家就能平平安安。” 这是个相当不错的条件。 据陆周月所知,她也确实有资格开这个口。 陆周月在想前几天的事情。 她拿出来支票要给靳父靳母的时候。 是种什么心情? 屈辱?愤怒? 完全无法感同身受。 陆周月只觉得很好笑,她问道:“你知道吗,剑是双刃的。” “你能威胁得到我,同样,这句威胁也可以还给你。” 陆周月看着她说道:“我本无意跟你说这些,陆家是生意人,为了情情爱爱损失得不偿失,但也不是任人拿捏。我希望你理智,也希望你不要让我不理智。” “如果要在这上面多谈几句的话,请让你的父母来,你还不够格。” 陆周月拧开门把手说道:“到此为止。” 她并不是狂妄,而是有理有据,有底气。 陆周月是陆家的独女,是陆家的未来,是独一无二的选择。 她的一举一动就代表着陆家、周家。 吴英不一样。 吴家有两个选择,那就会有竞争。 在角逐不到最后一刻的时候,她跟她哥哥都没有完全支配本家的权利。 吴英气红了一双眼睛但无可奈何。 陆周月回去的时候看到靳行之睁着眼睛,慌乱刚刚平定,哑着声音问她:“你去哪里了?” “门外跟医生说了两句话。” 陆周月去洗手间把手洗干净,又用消毒液把身上喷了一遍。 往靳行之身边一坐,他就牵着陆周月的手摸:“我刚刚做了个梦。” “什么梦?” 陆周月皱了皱眉。 也不知道为什么,靳行之的手总是很凉。 跟之前不一样。 要捂很久才能有一点温热的感觉,才有活着的触感。 “梦到我在一片好大的海里找你,怎么都找不到,那个海看起来特别让人害怕,黑色的,那个风也好大,拍起来的浪也好大。我总是做这个梦,真奇怪。” 靳行之的声音像是梦呓一样。 陆周月失神了一刻,而后笑了笑:“梦都是反着来的。” “嗯。” 靳行之闷闷哼了一声,捏了捏她的手指说道:“我这样是不是很丑?” 是挺丑的。 靳行之包的像个木乃伊,脸上那些剐蹭破皮的地方还没好,结着斑驳的血痂。 手臂摔断了,打了四枚钢钉,亏得是年轻只要养的妥当恢复的可能性很大。因为器官受损,没办法做任何的运动,哪怕是下路走一步,都有可能让此时脆弱的脾脏再次出血。他只能躺在床上,要想支起身子只能依靠病床摇动的起伏。甚至连最基本的生理都没办法处理。 第一次换尿袋的时候,靳行之别着头哭,两个人静静坐了一下午,靳行之红着眼睛问她:“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这样了?” “后悔吗?” 陆周月问道。 靳行之抽泣着:“有点。我没想到没死成,我也没想到你会来。” 他一直觉得从来都是单方面的爱慕、双方面的身体纠缠。 是他听话才让陆周月停留的久了一点。 他离开了,陆周月身边多得是追随她的人,从来不缺他这么一个。 “那你真活该。” 他应该说,后悔,后悔不该跳楼。 结果他说后悔没死成。 陆周月想了想又骂他:“废物。” 靳行之红着眼睛不吭声,陆周月又摸他的脸:“医生说了只是暂时的。” “等脱离了危险期,身体养好了就能适当下地走路了。” 靳行之听到这话的时候才放弃了找个机会干脆再自杀一次的念头。 靳行之看陆周月出神地想着什么,扯了扯她的手指,见她看过来又问道:“我现在真的很丑吗?” 陆周月抿着唇笑了笑:“你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