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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看着两幅担架离开。殷墨似乎被击中了腹部,不知道是否伤到了内脏,陷入昏迷,而叶昔看上去惨白如同死人。徐子敬慢慢攥紧手指,重又松开。男人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两手抱头。血液从他的肩膀上汩汩地留下来。长时间被囚禁在那阴暗的地下室里让他显得狼狈而邋遢。徐子敬的眼睛盯着地面,他看着那些在泥土上慢慢蔓延开的血色,深色的,流动缓慢而浓稠。他闭了闭眼睛。如果叶昔死了。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平静地去估量这个问题。如果叶昔死了,他肯定会难过。然后他将继续把这份终身制的职业继续下去,然后他将死于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又或者不知从哪里来的流弹,然后他这个世界上将没有人再记得他们。不过就是死别。不过就是战斗。不过就是孤独。他向来清楚自己的心意。冷静的人从不撕心裂肺。他们知道自己已经爱了。56谁的救赎审讯室里大灯亮着,白惨惨的灯光将不大的房间照无遗物。“来处。”俄国军官站在玻璃隔窗旁边,冷冷地发问。这是第三遍。而被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的亚裔男人依旧一言不发。“回答问题!”军官提高了声调。徐子敬眼睛看着那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俄国人并算不上客气,但这条件已经比在ssLc的地下室里要强得多。至少他们给了他一针止疼。军官的愤怒显而易见,俄国人踩着极重的步子摔门走掉,徐子敬看着玻璃上的人冲自己眨眨眼睛。他知道时间将会很漫长。漫长的等待,坚持,以及煎熬。灯光刺眼,徐子敬闭上眼睛,黑暗里一团一团的白影。典型俄式风格的办公室里,几个军人看着屏幕上模糊不清的录像。其中一人开口:“列昂尼德的身份已经确认,另一人应该是车臣武装的参谋,其他三人身份不明。”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起初推测交火是因为ssLc与车臣武装交易的破裂,然而显然这里还有其他的隐情。屏幕上的画面定格,两个人保持着倒下的姿势。弹道分析反追踪到狙击手的位置。后一刻他们看到一个人从狙击位纵身跳下。灯光刺眼,徐子敬闭上眼睛,黑暗里一团一团白影。俄国军官冷冷地道:“是中国特种兵。”电话铃刺耳地想起来。徐子敬昏昏沉沉地睡着,他耳朵里嗡嗡地不知响着些什么,一会儿是狙击步悠长的尖啸,一会儿是沉默得如同深海的死寂。沉重的军靴踩在地上的声响仿佛来自天外。“醒醒!”俄国人依旧生硬腔调,毫不客气地拍打徐子敬的脸颊,他说的是中文。徐子敬慢吞吞地抬起脑袋,他睁开眼,又被炫目的灯光刺得瞳孔一阵紧缩,几欲流泪。男人模模糊糊地看着眼前俄式迷彩上的版块,意识迅速地回笼。他依旧保持着沉默。对方冷冷地盯着徐子敬,然后开口:“说出你在我国境内的行动目的。”俄国人停顿了一下,慢慢地道:“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你同伴的情况。”徐子敬笑了一下,这个笑容突兀而转瞬即逝,但并不虚假。而这一点让对面的俄国人惊异又恼怒。徐子敬重新闭起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俄国人也没有讨价还价的兴趣,只观察了他两秒,道:“你将被关押在此处知道贵国军方给出合理的解释为止。”他接着道:“至于在其他国家从事非法间谍活动的罪名会带来什么,这才是你该担心的。”俄国人说完转身出去。而徐子敬并不在意他后面两句话里明确的威胁。他此刻满心喜悦。——俄国人用叶昔的“情况”来作交换,如果叶昔已死,他们不会将这当做筹码。男人轻轻呼出一口气。偌大的审讯室里四壁空旷,只有他一个人,一把椅子,固定的姿势。而徐子敬看上去心情愉快。头顶上的高瓦数白炽灯不分昼夜地亮着,审讯室没有窗户,徐子敬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对面玻璃上自己那清晰的,愚蠢的影子。他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这一点让徐少校颇为懊恼。俄国人再没来过,能知道的他们必然已经都知道了。徐子敬挺喜欢这样的清静。他很少有时间想些自己的事情。在零三的时候整天琢磨着训练,累得像狗一样,出个任务从来没哪次不是神经高度紧张,他没那个闲心思。而现在徐子敬知道他得想点儿事情。避免总想着同一个人。王祥死了。徐子敬并没有感到喜悦。那个人堕落到这样的地步,让开枪杀他的人只觉得乏味。他想到徐子修。几年前王祥的出卖让他的兄长殒命异国。这么些年他没和任何一个人说过关于徐子修的一个字。那个永远比他高大,走在自己兄弟前面的优秀的军人。他不止把徐子修看做追逐的目标。而显然他不说并不代表着所有人都不知道。情报部清楚他和徐子修的血缘,他们不能忍受王祥作为一个双面间谍将偌大的机构玩弄这么些年的耻辱,而零三打着联合行动的算盘,他们想要ssLc的情报,他的顶头上司想要一石二鸟地解决他的心结。而那个人,一直执着于天狗任务的真相。而他自己想要的又是什么。真相,复仇,或者只是单纯的能和叶昔并肩战斗。徐子敬被脑子里乱哄哄的思绪搅得头疼。而更奇怪的是叶昔的态度,他忍不住去想这个。他曾觉得叶昔还顾忌着当年寝室同步有难同当的那份儿情谊,而他借着这两分情意得寸进尺步步靠近。可眼下徐少校不敢再这样确定。他能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带着一种被深埋已久的,在冷硬的壳子下面重新燃烧起来的感受。叶昔的眼神,动作,细微的表情,徐子敬发现自己开始追溯所有似乎无关紧要的细节,然后慢慢地发现满心的不可思议。也许叶昔爱他。这是一个太令人惊讶的假设,让徐子敬即使列举了所有的证据也无法将前面不确定的定语去掉。他想起在很久以前,叶昔的一个眼神。那个时候他们在黑漆漆的旅馆里,拉掉灯糊弄隔壁的监视,他趁机占便宜地把叶昔扯紧怀里,他说,叶昔,我对你都是真的。那会儿叶昔的眼睛在黑夜里带着一点点光芒。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想着只要这样就好。而那样的眼神,不像是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