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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办法。李寒石迟疑了一下,面露为难之色,问:“难道你想找二爷帮忙?”二爷公务繁忙,为彻查山东盐运的事不眠不休。有了证据,御史、给事中准备联名上疏弹劾文渊阁大学士、内阁大臣陈阳,他正是首辅沈介溪的学生。此次山东盐运之事就犹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北镇抚司顺藤摸瓜一路抓了七八十人,连山东那边的藩王都不得不大义灭亲交出鱼rou乡里的族亲,最后沈党一派看实在顶不住了,只能由陈阳出来顶缸。也是陈阳倒霉,他的妻舅、族人们和宗室王公联手倒卖盐引,压榨盐商,证据确凿,就算御史不弹劾他,他也得主动辞官。这种紧要关头,二爷哪有闲情管秀女入宫这种小事?“事关家姐安危,晚辈只能试一试。”傅云英道。李寒石觉得傅云完全是白费力气,不想答应,不过二爷交代过不管这小子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得应承下来……他犹豫了一会儿,只得应下,“你写一封信,我可以代你转交给二爷。”傅云英谢过他,铺纸磨墨,写好信,交给他,“有劳大人。”李寒石一笑,把信塞进袖子里,提醒她道:“傅云,你可想好了,二爷很可能不想插手这事,你这封信送出去,就不怕惹恼二爷?”她拱手道:“晚辈明白。”霍明锦赏识她,不代表她就可以仗着他的欣赏随便提要求,她求他出手,有得寸进尺之嫌。但是现在也只能仗着他之前的优待任性一次。李寒石带着信走了。傅云英告诉傅四老爷,“李大人是来恭喜您的,他只是一个同知,帮不上什么忙。”傅四老爷叹口气,道:“你也别着急上火,人各有命。”“二哥呢?”傅云英出了正堂,没看见傅云章,眉头蹙起,“他是不是去驿站了?”“云章没出门……他回房去给姚大人写信,看看姚大人他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傅四老爷回答说。傅云英安慰傅四老爷几句,拐过长廊,走到傅云章的书房门前,轻叩房门。里头响起傅云章的声音,“进来。”她推门走进去。傅云章伏案写信,可能因为信的内容严肃,他姿势紧绷,不像平时在书房时那样懒散。傅云英筛了杯茶送到他手边,“二哥,我想求霍大人帮忙。”傅云章写字的动作一顿,纸上落下一大团墨水。他没喝茶,脸上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傅云英掰开他紧握兼毫笔的手指,抽走笔和信纸,扯扯他的衣袖,“二哥,我也不知道霍大人肯不肯答应,他不是坏人……如果他有任何不合理的要求,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你放心,我想救月姐,可如果实在救不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傅云章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眉头仍然皱着,转头看漏窗外横斜的海棠花枝,慢慢道,“我不是为你找霍明锦求助生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傅云英把茶杯往他手边推近了一点,笑着说,“不过你要是瞒着我去找崔大人,我真的会生气。我不像二哥你这么善解人意。”他和傅月都是她的亲人,她不想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受制于人。傅云章拿她没办法,端起茶杯喝口茶。他有很多办法引导其他人不知不觉做出让步,可到她面前,那些委婉心机完全没有用武之地。这时,回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莲壳走进书房,道:“爷,黄州县那边来人了。”傅云章神色微冷。看莲壳神色不对,傅云英给傅云章添了杯茶,出去了。傅云章目送她出去,“出了什么事?”莲壳低着头答:“太太支取了三千两银子……账房怎么拦都拦不住。账房派了他的小儿子过来,人就在外边等着。”三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一个知县一个月的俸禄也才十几两。傅云章揉了揉眉心,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把人带进来。”……大雨滂沱,庄严肃穆的紫禁城矗立在万丈雨帘之下,洗去金碧辉煌和恢弘气势,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静谧。北镇抚司,审案室。斑驳的泥土墙上挂满五花八门的刑具,雨水顺着屋瓦缝隙流进室内,墙上漫下一股股黑黄色浊流,潮湿阴冷。被五花大绑在刑架上的男人低垂着头,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中单,伤痕累累,胸前几道横贯的刀伤,深可见骨。执鞭的力士抬起手,一鞭接一鞭抽向男人,男人疼得发抖,扯动手脚镣铐哐哐响,呼痛声却喊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响。他的舌头被割去了。审案室外,被人摁在窗前目睹完整场刑罚的户部使脸色惨白,毛骨悚然。廊下摆了一张大圈椅,指挥使霍明锦大马金刀地坐在圈椅上,凝望雨幕中的山石,锦衣卫环伺左右,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一声。审案室里的男人被活活打死了,刑罚结束。力士松开手,砰的一声,户部使瘫软在地。霍明锦望着廊前垂挂的雨帘,淡然道:“锦衣卫查案,缉捕、刑讯、问罪,无须经过刑部和大理寺,招还是不招,你自己定夺。”户部使回想方才那男人的惨状,抖如筛糠,泣道:“霍大人,既然纸包不住火了,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说了是死,不说还是死,我愿意指认陈阁老,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霍明锦没看他,道:“你的家人已经送去安全的地方。”想及往日的风光和如今的落魄,户部使泪如雨下,但事到临头懊悔也无用,他确实利欲熏心,帮着宗室压榨盐商,逼死数条人命,如今报应来了,只要能保住家人,他死而无憾。他手脚并用,爬到霍明锦脚边,给他磕头,“先谢过大人了。”霍明锦收回凝望雨幕的视线,对旁边的缇骑道:“带他去写供词。”缇骑应喏,拉起户部使离开。幕僚乔恒山冒雨穿过庭院,走到廊前,拱手道:“二爷,武昌府那边来信。”乔恒山本是武昌府王府的小吏,曾帮助霍明锦抓捕定国公余孽,后来回京做了霍明锦的幕僚,武昌府那边的事一直是他盯着。他取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条。霍明锦站起身,接过纸条,展开看一眼,表情有刹那的凝滞,挥挥手。周围缇骑会意,躬身退开。只有赵弼留了下来,他今天过来等户部使的供词,好回去和御史们通气,让御史们赶紧上疏弹劾陈阳。纸条上的字不是李寒石写的,乔恒山认得李寒石的笔迹,见霍明锦望着纸条,先是怔了怔,然后忽然笑了一下,不由一头雾水。二爷从来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