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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加入课程之中。背诵是傅云英的强项,七八千字,六千余字,她每天背诵一段,读了半个月后,基本能倒背如流。其实也不难,她背过,学起来还算顺利,但是孙先生明明知道账房们学的算术法和学堂里研习完全不是一回事,为什么还听从傅四老爷的意见?第一章讲的是方田,首先从一道算术问题开始:“今有田广十五步,从十六步。问为田几何?”广是指田亩的宽度,从是指田亩的长度,广从相乘,得到积步数,积步数除以二百四十,就是亩数。十五、十六相乘,积步数正好是二百四十,所以这一题的答案是一亩。孙先生讲解完第一题,问傅云英:“听懂了吗?”傅云英点点头。“好,合上书册。”孙先生道。傅云英按他说的做了。“今有田广二里,从三里,问为田几何?”这一道还是里的原题,傅云英没有迟疑,飞快答道:“二十二顷五十亩。”五尺为步,三百步为一里,二里就是六百步,三里是九百步,六百、九百相乘,再除以二百四十,得到二千二百五十亩,一百亩即为一顷,答案是二十二顷五十亩。孙先生沉默片刻,扫一眼屏风外面的傅云启和傅云泰,两人竖起书本假装在背书,其实脑袋一点一点,正在打瞌睡。他摇摇头,问傅云英:“五小姐是背会的,还是自己算出来的?”语气和平时的淡然严肃不一样,有种傅云英看不懂的庄严郑重。她如实道:“不瞒先生,我是背会的,方田这一章的题目我已经全部熟记于心。”孙先生难得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可有想过推算之法?”傅云英低头想了想,立即反应过来,起身道:“学生受教。”“你坐下。”孙先生颔首示意她归坐,低叹一声。其实他让傅云英学,本是存了为难之意,叫她知难而退。古人云:“有教无类”,不管身份多么卑贱的人,只要他存了好学之心,就应当好好教导。先人曾对这句话做了无数注解,不论贫富、不论智愚、不论贵贱,甚至不论善恶,唯独没有人说过里面还包含有不分男女这个意思。孙先生不是没有教导过女学生,她们中的很多人冰雪聪明,领悟力和天赋丝毫不输男子。但唯独从傅云英身上,他看到勃勃的野心和旺盛的生命力,她学习的劲头可以说是一种古怪的执拗和坚持,恍若夏日原野之上疯狂蔓生的野草,看似毫无章法,平平无奇,实则气势恢宏,一往无前。而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前路渺茫,她就像一星如豆烛火,在风雨飘摇中执着前进。如果傅云英只是把学识当成锦上添花的美德,那倒罢了,孙先生愿意倾囊相授,偏偏她不是。这个世道对女子极为苛刻,有些女子不适合读书,读的书越多,她们越清醒,伴随清醒的,将是一生的痛苦愤懑。到底是自己的学生,孙先生不忍看傅云英走上不归路,他想把她拉回正途——另辟蹊径需要承担太多世俗成见和流言蜚语,符合大部分人期望的坦途才是她该走的路。他失败了。傅云英就像一头老黄牛,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她闻鸡起舞,朝乾夕惕,那种摒除一切杂念的专注力,每每让孙先生这个屡屡参加乡试的过来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动人心魄。短短几个月,她就赶上傅云启和傅云泰的进度。孙先生想到这里,猛然一个转身,走到外间,抄起戒尺,对着傅云启和傅云泰的桌案狠抽几下。哐当两声尖锐的脆响,睡眼朦胧的兄弟俩不清楚状况,还以为闹地龙了,大叫一声,甩开挡脸的书册,吓得跳将起来。书本纸张飞得到处都是,柳木凳子翻倒在地,又是一连串钝响。孙先生面色阴沉如水。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因为朱元璋看到其中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之类不利于老朱家统治的言论,非常生气,下令把孟子的牌位移出孔庙,让人把里面涉及民重君轻的相关言论全部删掉。当时的学校教的是删节版的,而且科举考试一般不会从里出题。文里就不特别说这个了。…………………………进士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难考,古代每一届会试,进士大概两三百人,这可是全国选拔出的。学霸多如狗的江南一骑绝尘,没人赶得上,这个咱不说,在中西部的县市,一般考到举人就心满意足,能谋个小官做。这样的州县一代人中通常出两三个进士很不错了。第18章买书这天傅四老爷拎着一只竹丝攒盒回家的时候,王叔告诉他,傅云启和傅云泰又挨打了。大吴氏和卢氏心疼得不得了,抱怨说孙先生最近脾气越来越坏。傅四老爷哈哈大笑,“该打!让他们长点记性!”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傅云启和傅云泰哭得眼睛红肿,吃晚饭的时候抽抽搭搭的。饭桌上有一道荷叶糯米粉蒸rou,嫩白里透出一点油汪汪的嫣红,粉糯香浓,傅云泰爱吃这个,不等丫鬟伺候,抄起筷子夹了一大块rou片,不小心碰到伤口,“嘶”的一声,疼得脸都白了。卢氏忙夺走他手里的筷子,“你可消停些罢,让阿金喂你吃饭。”她话音刚落,阿金欸一声,半蹲在傅云泰身后,拈起瓢羹,作势要喂他。傅云泰往傅云启的方向望去,傅云启手上包了层纱布,眼泪汪汪,断断续续抽噎着,但他没有叫丫鬟伺候,眉头虽然皱得紧紧的,却忍着疼自己夹菜。大吴氏和傅四老爷时不时扫他一眼,目光中带着赞许。傅云泰冷哼一声,推开阿金,“我自己吃!”傅云启心里苦。自从五meimei和他们一起跟着孙先生读书以后,孙先生横看他们不顺眼,竖看他们还是不顺眼,这几个月他们挨骂的次数比以前一年的还多。他偷偷瞪一眼傅云英,鼻尖发酸,五meimei就是他的克星!她回来就是给他添不痛快的!傅云英察觉到傅云启的注视,眼帘微抬,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忽然朝他微微笑了一下。吧嗒一声,筷子从指间跌落,傅云启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扭过头去和旁边的丫头说话。傅云英莞尔。饭后,傅四老爷让婆子把他带回来的攒盒取出来,打开槅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