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姜荻的番外
冷风呼啸,饥寒交迫,姜荻蹲在一条乡间小路上,遇上了这辈子最大的挫折。一小时前,他坐在自家师侄的车上,经历一路的冷暴力,外加上不断被虐狗后,靠着自己马上就能抱得美人归的心态忍了过来。然后到达了这间漂亮的乡村小木屋,师侄和侄媳妇被木屋主人钟白蓿热切地迎接了进去,他一头磕在了门上。门开着,但他进不去。就像玩游戏遇到的那种空气墙一般,能看到对面的一切,但就是进不去。钟白蓿你个孙子!竟然不让我进屋!他绕着木屋转了一整圈,没有第二个打开的入口,气得踹了空气墙一脚,把自己弹飞了出去。姜荻被冻得打哆嗦。门口进不去,他只得趴在紧闭的窗户上拍打玻璃。玻璃经过处理,无法看到里面模样,姜荻猜侧应该是这客厅的窗户。“钟白……”他刚叫唤半个名字,自己先怂了,改口喊,“姜牧你个骗子!你给我滚出来!”朝着屋子大吼大叫了半分钟,旁边一扇窗户被推开,又撞到了姜荻多灾多难的脑袋上,把他撞了个跟头。“人呢?”齐汾探出头,“好像听见姜荻在喊你。”“不用管他。”姜牧揪着齐汾领子拽了回去,“咱们只答应了带他来,可没说别的。”姜荻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一阵热气从屋内冒出,暖和地打了个战栗。姜牧完全无视自家师叔,抱着齐汾转了个身,把他推进屋子,然后顺手关上了窗户,“冷气都进来了,别冻到。”“啊!等下……”姜荻眼睁睁地看着暖气在自己面前被断开,屋里火锅煮的翻滚冒泡,桌子上摆了一圈的rou和菜,分外诱人。这次好像连声音都被隔绝了,丝毫听不到屋子内部嘈杂的聊天声,自己的声音也传不到里面。姜荻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到地面上。他觉得自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富人们快活的庆祝节日,而他只能在荒郊野岭冻到僵硬。小女孩还有盒火柴呢,而他连个打火机都没有。他抱膝蜷缩在地上,身上羽绒服仿佛越来越薄,寒气入体,不断念叨着“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之类的句子。姜荻除了小时候跟师妹两看相厌,长大了跟师侄互相对殴之外,一辈子顺风顺水,直到遇见了钟白蓿。钟白蓿因为能力的原因,幼年时期受过伤害,患了严重男性恐惧症。后来经过治疗,情况好转,可以正常与异性沟通交友,并且模仿动漫里的样子,开了个灵异事务所,帮助那些被负心男人害了的妹子们,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于是不管从何种角度来讲,姜荻的存在都触了雷,正是钟白蓿最讨厌的那类人。每次见面,钟白蓿都得折腾他,下药、招魂吓人、在他房间里鬼画符,姜荻觉得自己后来玩恐怖游戏脸不红心不跳,钟白蓿占了一半功劳。他幻想着屋内热气蒸腾的火锅,而自己孤苦伶仃,很快就会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冷之中,可能尸体都变硬了,也没人发现。“不用管他吗?”齐汾担忧地往门口地方向看,“外面蛮冷的。”“外面都零上了!还穿了那么厚,冷个屁,戏精。”钟白蓿三十出头,做事雷厉风行,带着一种职场女强人的气质。此刻正在手切羊rou,下到如风,刀工整齐干净,她撇撇嘴,不屑地补充:“冻死也活该!”钟白蓿的小木屋里生活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正在调麻酱小料的齐汾对面,飘了一个半透明的哀怨少女,嘟嘟囔囔:“死了最好,男人都死光了才好。”齐汾手里一抖,麻酱泼出了碗边:“……”幽灵少女摆摆手,“哎呀别紧张,我没说你,搞基什么的最好了,别来祸害我们妹子。”“娃娃你别吓到客人。”拄着拐棍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从卧室里穿墙走了出来,把拐棍在地上戳地铛铛作响,“男人都死了,人类怎么延续?要我说,就都应该下油锅炸!”“……”齐汾一进屋就被幽灵吓过一次,现在哭丧着脸,怨念地瞪着姜牧,仿佛质问为什么要带他来。“行了都别贫了,开锅了,吃饭。”钟白蓿端着羊rou摆上桌,招呼屋里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小齐汾别害怕,她们就一群嘴炮,遇到当初害死她们的那些人,都不敢下狠手。”“没有,我剁了他的diao!”一个六七岁的漂亮小丫头举手示意,嘴里还嚼着偷吃的薯片。之前的幽灵妇人慈爱地抚摸着小丫头的脑袋,“小娃娃那么厉害,去把外面的那只也剁了吧。”“切,才不上你的当,那是晚jiejie的人。”小丫头挥开老妇人的爪子,摇头晃脑地左顾右看,“哎,晚jiejie人呢?”姜荻感觉寒气从脚底蔓延,四肢逐渐失去知觉,意识越来越模糊。“喂。”有人踹了踹他的脚。姜荻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绝色美女站在他眼前,浑身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仿若天使下凡。“我这是来到了天堂吗?”姜荻眯着眼睛,把胳膊挡在眼前,仿佛被光芒亮瞎了双眼,热泪盈眶,“要不怎么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爱人呢!”于晚如多年前一样的容貌,三十多岁了却仍然年轻貌美,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留下。她一脚踢在了他脑袋上,“真特么戏多。”她终归没忍心下狠手,脚虚化穿过了姜荻的脑袋,好像感受到了姜荻大脑里灌进的水荡起波纹。姜荻这才彻底清醒,看到眼前于晚绝美的脸庞,留下了口水。于晚:“……”后悔出来了!“这是睡觉流的,真的!”姜荻擦擦口水,辩解道。他傻愣愣地盯着多年未见的心爱之人,痴汉般的傻笑,“哎嘿嘿,终于找到你了。”他原来有这么傻吗?!于晚翻个白眼,反思自己好像等错了人。姜荻猛地扑过来,被于晚敏捷的躲开,他扭身继续扑,这次直接穿过了于晚的身体,趴在了墙上。“宝儿~让我抱抱,我好想你。”姜荻委屈伸手在于晚身体里穿来穿去。“谁是你的宝儿!”于晚被恶心到,皱眉反驳。姜荻贱贱地说:“你一直都是嘛!”于晚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不像是他所爱的那人,更像是他的师妹。姜荻再次打了个哆嗦,老老实实地放下手,不再瞎摸,“对不起。”于晚挑眉,眼神温和了一点。“对不起。”姜荻再接再厉,“我当时还小嘛!做事没考虑后果。”“……”于晚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到,“你那时候多大?”姜荻挠挠头,眼神飘逸,“三、三十多吧。”“小?!”于晚被气笑。“心理年龄小。”姜荻说着说着,还说自豪了,乐呵呵道,“永远十八!”于晚死鱼眼:“……”这家伙这些年磕到脑袋了?姜荻拉住于晚,这次他终于成功碰到她的衣角,“对不起,我实在太爱你了,太怕失去你,才会同意师妹的提议。”“你都没问我的意见!”于晚愤怒地双手掐腰,但没有挥开姜荻。姜荻两根手指举在脸边,“我错了,我发誓以后干什么事都先征求老婆的意见!”“鬼才是你老婆!”于晚恼怒占了一半,娇羞占了另一半,“好了不跟你废话了,你赶紧滚,我要去吃饭了。”姜荻不知道一个梦魇要吃什么饭,不过老婆愿意做啥就做啥。他笑容满面,跟在于晚后面,打算混进屋子里,“那我也能进去吗?”于晚不同意:“男人不能进去!”“……师侄和侄媳妇儿就进去了。”于晚绽开灿烂的笑容:“基佬可以进,你也是基佬吗?”“不,”姜荻赶紧摆手,“那我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于晚冷笑几声,没有再理他,转身穿进了小木屋。她进了屋子后也没去桌边跟众人一起吃饭,反而跑到了厨房里,不知道忙碌什么。“晚jiejie为什么跟那人吵架呀?”幽灵丫头目视于晚背影,好奇地问。这件事就连姜牧都不是很清楚,并且他也没去深究过,就觉得凭师叔那个性格,什么原因都有可能。“于晚不是患了癌症么,”钟白蓿拨了半盘羊rou到火锅里,“本体,不是你晚jiejie。她想着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要让你晚jiejie活下来,于是跟门外那蠢货商量,要用了什么奇怪的秘籍,把自己献祭了,让你晚jiejie活下去。”小丫头晃动着两个翘起的小辫子,问道:“那于晚会提前死?”“是啊!”钟白蓿点头,“但是被你晚jiejie发现了,并且制止了。所以很生气,认为门口那蠢货在害死于晚。”姜牧不解:“可是我可以帮助她啊?为什么要献祭自己?”现在不就是这样么,也过得挺好的啊!“她可能想给梦魇真正的自由吧,毕竟现在还要依靠你来活着。”钟白蓿从锅里捞出煮熟的羊rou,猜测道,“我也不知道,也可能只是癌症晚期太疼了,想找个借口安乐死。”姜牧愣住,然后低下头猛吃几口,没有再参与讨论。齐汾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屋外天色渐晚,气温下降,冷风呼啸。姜荻这回真的冻得开始打喷嚏了,他把外衣包裹的更紧,蜷缩在墙角,橡根无依无靠的蘑菇。“呐!”于晚递给他一碗新出炉的盖浇饭,缓缓冒着热气,旁边还放着一锅汤。姜荻接过饭碗,激动地眼泪鼻涕一起留下来了。“你好脏!”于晚眼角抽搐,嫌弃地说。姜荻饿得狠了,吃了两大口,模糊不清地说:“跟我一起回家吧!”“不去,这里很好,还能帮助到许多急需帮助的姑娘。”于晚拒绝,“你吃完赶紧走吧,大冬天的你也不能在外面呆一晚上。”姜荻撒泼耍赖:“你不跟我走,我就不走。”“那你就冻死在这里吧!”于晚气地跺脚。“我怕我又好几年见不到你了嘛!”姜荻嘟囔。“蠢货。”于晚背对着姜荻,轻声说,“我又跑不了,你来这里找我不就好了。”姜荻呆住,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笑得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