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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贵得要死,再说他今夜喝得够多了,再喝明早非趴下不可,最后和他家心肝儿商量——倒了吧?你舍得么?廖家老三送的东西都是万中选一或是万中无一的,价钱自然也是高得吓人或是有价无市的,这样的酒,倒了一滴都可惜,何况是一壶。“……那我喝了吧,别浪费了。”对喽!就等你这句话呢!萧将军喜得抓耳挠腮,坐都坐不稳了,他把椅子从对面移到近旁,殷勤倒酒,殷勤剥蟹,反正就是一门心思——把心肝儿灌醉!功夫不负有心人,心肝儿终于醉得不辨东西,萧将军试试探探伸出咸猪手,上上下下摸了一会儿,心肝儿软绵绵倒在他怀里,半梦半醒,摸得他痒痒了,他才迷迷糊糊“嗯”一声。萧将军乐坏了,赶紧把人打横抱起,带回窝里,趁热吃了。转天清早,夜里说着要早起上朝的人还在被窝里头赖着,赖到不能赖了才爬起来,亲一口枕边人,这就做早饭去了。昨夜吃饱了,今早起来心满意足,他一边哼着那不三不四的叫卖调子,一边洗锅淘米熬粥,从吃的哼到喝的,又从卖布匹卖针头线脑的哼到谯猪阉鸡的,末了以一嗓子“磨剪子嘞!锵!菜!刀!”做结,通体舒畅啊!眼看着粥也熬上了,菜也弄好了,萧将军觉得自己这小日子过得真是不赖!第67章也不知哪辈子造下的孽谁知进了一趟宫,再出来,好心情顺水漂流了,夜里萧将军顶着一张乌云满罩的脸回到菊儿胡同,开门进家,见廖秋离还没回来,更加丧气,躺床上不肯起来,乌漆麻黑的,连灯都懒得点一盏,就这么在一片黑暗当中想事儿。今日早朝,皇帝让太子监国了,他自己正式当了甩手掌柜,监国是面上的话,瞧那架势,那是恨不能明日就把位子交出去!太子监了国,头一件事当然是给沈文昭加官进爵,瞧那架势,那是恨不能把庆朝所有官爵直接送到沈文昭手上让他挑拣!这对父子也太不像话了吧?!都怎么想的?!好在沈文昭还有分寸,当场就用几句淡化把这铺天盖地的“恩宠”推了出去。棘手的是太子那头不依不饶的,像是怕这些好处送不出去似的,散了朝还把沈文昭的大哥留下来私谈,一门心思地朝绑死沈文昭使劲呢!再这么下去,沈文昭还有路可走么?当然,沈文昭处在事情当中,不可能没有知觉,特别是打从崇阳府回来以后,太子殿下藤蔓一般的日缠夜缠,说着一嘴不像话的话,再是大而化之也明白味道不对了。他自己也想躲出去,早在一个多月前就上过折子给皇帝,说自己“才疏学浅,做不得太子洗马”,又说安阳近年来多灾荒,自请外放归乡做个县吏,能保一方太平也是好的。皇帝收到折子,溜了一眼,转给了太子,太子见了那字眼,心尖仿佛被削去一块,疼得两眼发黑,然而在自己的爹面前又不好露出分毫,只能把折子攥在手上,攥得折子皮烂纸酥,攥得手上青筋暴绽,强定心神低声对皇帝说:“谢父皇!”皇帝这是让他自己做主了——太子洗马,太子的侍卫官长,你的人你要留就留,愿意放走就放走,我不插手。太子当真沉得住气,忍了一个多月,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当没这封折子,该如何还如何,对着沈文昭也还是那么样的闷头使劲。直到今日,太子监了国了,也是闷声不响的就动了手!沈文昭他哥从御史中丞升任右相,沈文昭还做他的太子洗马,还是近身护卫日夜相对,再腻烦也得忍着,只要他哥跑不掉,他也就别想跑掉!萧煜一旁看着,有心想帮一把,也不知该朝哪头出力,该向着太子还是向着沈文昭?他私心里可怜太子,想是因为感同身受吧,当年他对廖秋离也是一般样的单恋着,不知明日如何的恋慕,不知可有将来的恋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恋慕,苦死了无人可诉的恋慕,他也曾亲历过。沈文昭呢,又和廖秋离不同,廖秋离有一颗烂好人的软烂心肠,旁人在他面前稍稍露出一点吃了大苦头的模样,他就不忍心了,沈文昭没有,苦rou计对他不管用,太子除了栓牢沈家之外,简直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栓住他。到了这个份上,即便萧煜愿意冒天大的险把他弄到庆朝之外去,让他独自去海阔天空,他也走不了,他从小到大都在接受同一种教诲——家、国、天下,如果让他连家都不顾,自己跑路,他对付不了自己的良心。萧煜躺在一团融融的黑暗当中,脑子转了十万八千个弯,可就是找不着出口,长叹一气,他决定先不想了,自己给自己倒杯水喝才是正经。正喝着温白水,廖秋离回来了。他进了院子,见满院子的黑灯瞎火,以为萧煜还没回来,就先进灶房点了灯,再从灶房摸了火折子到堂屋来,打算擦着堂屋里的大蜡烛,一进屋,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盘在凳上,吓得惊叫一声!萧煜被他的惊叫吓一小跳,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你呀!“怎么回来了也不点个灯,就这么黑灯瞎火的坐着,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廖秋离嘴里说着,手上擦着了火折子,点燃了大蜡烛,一时光明。借着灯光一瞧,就瞧见了萧煜那张乌云满罩的黑脸,“怎么了?做什么又摆脸色?”萧煜站起来,迎面给他一个大搂抱,搂头盖脸的,遮天敝地的,闷得廖秋离受不住了,低低哼了一声,想要挣出来透个风,萧煜两只手臂铁硬,就是不放他自由,像是要把生米焖成熟饭一般,他搂得相当带劲,还问他:“庆之,当年你一定特别腻烦我,对么?”当年那个我,没脸没皮的,死缠烂打的,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去,一门心思要把你弄到手,甚至连绑人、要挟、霸王这样不堪到了极点的行径都做出来了,事过境迁,如今回首,看到那个当年的自己,自己都看不过眼了的!“你这几天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老爱翻老案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了,人活着难不成还越活越回去了?!”廖秋离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声问他:“是不是沈文昭的事?”“嗯”,萧煜稍稍松一松手,让他缓一缓,不过只是松一松手而已,身子还被圈着,头还是靠在自己胸膛上,“昨日和那位打过商量,可……那位不愿管。”“那位”当然就是皇帝,皇帝神神叨叨地说了一篇话,归结起来就是个不愿管的意思,最该管又最管得着的人不愿管,萧煜觉得这事走进死胡同里了——好办法没有,馊主意倒有一堆,总之不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