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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热闹似的非跟着程泽送球球来学校。“别装傻程泽。”他的视线牢牢地盯住对方,热度甚至高于初夏的气温,“你知道我今天跟着来的理由。”程泽无言地与他对视,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说,偏偏不知道从何谈起。然而正在这时,卫黎却忽然整个人一松,面上的冷静像是再也维持不住一样节节败退,最后居然显出一丝委屈,他四顾着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去抓对方垂在身侧的右手。他憋着一口气去瞅心上人的脸色,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最后却憋出一句:“球球说你胃口不好。”程泽莫名,含糊地嗯了一声。“可我瞧你吃煎蛋吃得挺开心啊。”青年清朗好听的声音将心底的委屈和难过半点不遮掩的全都透露了出来。程泽这次只沉默了一会儿就老老实实说:“阿姨大概看出来了……特地给我煎的。”听到这个解释卫黎总算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然而还没等他露出一点点笑意又皱起眉道:“不是不爱吃流黄的么,怎么不跟我妈说?”现在的重点是讨论煎蛋吗?程泽心里简直哭笑不得起来,但是面上却不由自主抿起唇微微笑了起来:“那是阿姨的拿手菜,我要是嫌弃晚上就没饭吃了。”这句接近玩笑似的话已经将程泽对卫家的亲近度展现得一清二楚。于是卫少爷忽然就觉得再退一步、再撒个娇求原谅没什么大不了了。他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略微仰起头冲程泽说:“泽泽,我错了,我认错。你别不理我,咱们和好好不好?”卫黎自觉说这话的时候想着的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卖个乖能修复好两人的关系又何乐而不为”,然而当他看进对方沉沉地凝视着自己的眼睛里的时候,却觉得心底真的疼起来。这一刻漫上来的后悔和内疚压得他抬不起头。然而一米八五的男人委委屈屈地垂着头,小媳妇似的认错,这种杀伤力就算是普通朋友都难以抵挡,何况是视他为珍宝的程泽。他看见卫黎眼睛下肿起的眼袋,想起他这两天喜怒无常的情绪。程泽闭了闭眼,心想何必自找不痛快,有些事说不如做。“好。”程泽反手握住他的手,“我们和好。”常敏今天有些心慌,犹豫再三还是从包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粉底抹得很均匀,睫毛没有刷很厚,唇彩的颜色很清淡。难道程老师看得不是她?常敏蹙起眉,小心翼翼地举着镜子调整角度——程泽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方向。她轻呼一口气,合上小镜子,心想无论对方看她的理由是什么,被自己有好感的人注目总是一件让人喜悦的事情。正当她打算慢慢习惯对方平静到有些冷漠的目光时,就听到一道冷硬的男声随着脚步声一起传来——“常老师,我想请你帮个忙。”第71章七十一虽说他们对于和好一事达成一致,但口头上的和好与行动中的和好并不相等。况且,以程泽标准理科生的想法来说,解决矛盾唯一有效快速的途径只有一条——找到源头。经过两晚的失眠,他觉得源头再清楚不过,就是他的坐车恐惧症。如果他能自愈,他可以去接卫黎回家。如果他能自愈,卫黎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事实。如果他能自愈,也许他就不会病态一样偏执地计较对方的酒驾……程泽向来都是隐忍而包容的人,对别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心上人。所以说,这次的冷战争执,与其说是他对卫黎愤怒,不如说是他对自己缺陷的厌弃。卫黎那么好,不好的只有他。卫黎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做。他不可以把卫黎对他的包容视之为理所应当。程泽无视常敏因为惊讶而愣住的表情,像是怕自己失去短暂的勇气似的一气呵成道:“我想借一下你的车。”常敏刚从巨大的惊讶中回过神就听到这话,一时也没多想脱口道:“好啊……不过我听说程老师不是不喜欢坐车?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有驾照吗?”程泽摇摇头,面不改色道:“我只是想借你的车坐坐。”他像是怕对方听不明白一样又补充道,“单纯坐进去,不开。”常敏闻言蹙起眉,脸上不自觉地带了点探究和惊讶,但是她抬眼瞧见对方平静的面色下隐隐透出的复杂之色时,下意识地选择了视而不见。“好,我把钥匙给你。”常敏决定把车单独留给程泽是在下班前。她听说过关于对方的各种传闻: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没有车也不坐别人的车、不和任何一名女老师说笑……但是常敏没想到她会看到像寒松一样冷硬的男人会露出那样恐惧脆弱的表情。她原本只是好奇对方会坐在车里做什么,才会提前来看一眼。汗湿的衬衫勾勒出的明明是男人健壮的体魄,但是她觉得自己看到的像是一个孩子。迷茫无助的孩子。常敏心里蓦地一疼,在下一刻她选择了转身离开,然后给他发了讯息,告诉对方她决定今天坐公交回家。常敏觉得她可能错失了一个接近程泽的好机会,但是她并不后悔,她想这是应该给予对方的尊重——无论是单纯的同事,还是有好感的异性朋友。五月份正是阳光明媚、天气晴好的时候,然而对程泽来说,无论是汗湿黏腻的衬衫还是坐在车里一阵阵犯冷的身体都让他感到绝望。生活于他而言,从没有顺风顺水过,这也决定了他的性格远比旁人要来得坚毅隐忍。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心结的影响力。为了循序渐进,他首先选择的甚至不是噩梦般的副驾驶座,而是相对安全的后座。然而等他真正坐进去的时候,程泽却发现他自认为考虑周全的想法都是笑话。他害怕。没有一刻比此刻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是懦夫。“不要怕,不要怕……”他嘴里轻声地呢喃着,然后将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竭力地想要克制住神经质般越来越剧烈的颤抖。程泽尝试着闭上眼睛,想要在记忆深处翻出那些早已溃烂的伤口,却在下一刻猛地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呕……”男人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捂着嘴干呕起来。刻意遗忘的记忆被轻易地回想起来。程泽颤着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仿佛还能感受到被至亲的鲜血飞溅到的热度。爸,妈。他攥起拳狠狠地锤地面,然后整个人都脱力了似的跌坐在地上,抬手捂住了面孔。“怎么办,我要怎么办……”他的声音又低又哑,里面的彷徨迷茫、无措绝望像是藏了十几年一样深重。等在校门口的卫黎没瞧见自家程老师的时候有些纳闷。同样纳闷的是球球,他拉了拉王老师的衣摆,仰起肥嘟嘟的脸蛋问道:“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