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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完人啊。”燕七道。“……”特么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走了一段,崔暄才又道,“今儿在场的我家那几个下人已经被我打发了。”所以不用担心有人多嘴把燕七射杀歹徒的事说出去,虽说是在救人,可毕竟没几户人家愿意娶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媳妇进门。——话说这孩子究竟谁养出来的啊?她可是敢杀人啊!崔暄到现在想想还觉得腿儿软呢,十二名歹徒,全让这小丫头片子给干挺了,尤其那被射出脑浆子的,他就看了一眼,到现在都恶心得吃不下东西,这小丫头片子就敢上去把箭拔了还在死尸衣服上把箭头蹭干净!崔暄倒是听说过燕七她爹燕子忱九岁的时候就杀过人,难不成这特么也能遗传?!“谢谢啊。”燕七那儿还说呢。呵呵,不谢。免得你这丫头将来嫁不出去再让我家小四那糟心孩子给打包回来。崔暄的算盘精着呢。崔晞的院子建在一片玉兰花树间,这个时节只剩了疏枝萧条,水青灰的院墙砖子上浸着经年的雨痕,院门上的匾便叫做了“旧时雨”。推门进去,满院的兰蕙香草,全在圃里长着,没人修剪,高高低低懒散得很,说是花圃,也不过是用竹篱围了一下,中间留出条白石铺嵌的路来,弯弯曲曲地一直通到正房廊下。崔晞穿着中衣披了件艾绿的袍子正在廊下站着,见着燕七,脸上绽开个笑。“怎么在外面站着?”燕七见他面色还好,放下心来。“听见说你来了。”崔晞笑呵呵的,也不理那厢瞪着他的崔暄,“多久没来我这院子了?”“好几年了都,还是老样子。”燕七跟着崔晞进门,小时候倒是常往他这儿跑,那时还当他是个女孩子呢,俩人就坐在那竹篱笆上斗百草,赶上下雨便拉着手站在廊下,看那轻似纱的雨雾将满院的兰花儿笼得迷离又朦胧。进了房门就大大方方的往西一拐跟着进了崔晞的卧房,反正还有崔暄跟着,崔晞这院子里一向伺候的人又少,统共不过两个丫头一个嬷嬷,嬷嬷是他的奶娘,两个丫头又是从小伺候他的,早都跟燕七熟得快吐了,更是习惯了这二位打小一张炕上睡起来的交情,见了面只有高兴的,忙着行礼招呼,端了茶上来就退出了房去。燕七一屁股坐到曾经睡过崔晞的那张临窗小炕上,伸手掩了掩窗,跟进了自个儿家似的:“郎中给你开了什么药?要吃几副?”崔晞在炕桌另一边坐了,眉眼间很是高兴的样子,将桌上黑陶碟子里新摘的莲子推到燕七手边儿,笑道:“无非是些安神补气的汤水,我说不喝,娘只是不依,硬是盯着我灌下去才肯走。”“伯母还好吧?那会子不见了你俩,哭得嗓子都哑了。”“呵呵。”崔暄在旁边阴阳怪气地笑。我们崔女士好着呢,原都哭累了回房去休息了,一听说燕子恪来了,从床上蹿起来那速度险没活活吓死两个小丫头!这会子怕是正忙着梳妆准备去前厅撩汉呢。“明儿我会去。”崔晞已说起明天燕家的宴请来。“去什么去,在家歇着你的!”崔暄瞪他。“崔暄你会去吗?”燕七就问他。“没大没小,哥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崔暄接着瞪燕七,“当然要去,你给我扫地焚香候着。”“那你可想好怎么跟大家解释你屁股后头那滩血的事啊。”燕七提醒他。“——我——”崔暄气吐了,外头的传言他也听说了,踏马的传那些谣言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就算那些歹徒有那心,踏马的他们也没那本事直接隔着衣服来啊!你们踏马的能一下子戳穿好几层衣服啊?!燕家伯侄也没在崔府多待,同乔乐梓一起道辞了出来,燕子恪还邀他上车送他一段,乔乐梓这个节算是过恶心了,好容易歇一天还发生这事儿,搞得他一下午光在外边儿来回蹿了,上车就哼哼着道:“参州押囚上京的那哥儿几个这回得了,囚没送到,头上帽子让上头就地给摘了,这会儿还在我那衙门里哭呢——还有脸哭!让那伙歹徒硬是在街上砍了八个,其中一个脑袋都给砍去了半边儿!造孽!死得轻!可惜了的不知是什么人动的手,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我去现场查过了,根据那伙歹徒现场陈尸的情况来看,我怀疑动手的只有两个人,且大部分都是其中一个人杀的。”“哦。”燕子恪随意应着,一手支着下巴在桌上,偏脸望着车窗外,街边店铺檐下吊着的红红黄黄的灯笼光流水般滑过这张俊美无俦的脸。乔乐梓满是稀罕地看了看他,这位对这种事不是一向充满着探究精神的吗?怎么今儿换了种神经方式,对这个不感兴趣啦?乔乐梓大头一转又看向燕七,那小位对这事儿貌似也不感兴趣,正往嘴里塞莲子吃呢。“明儿早些过来,”燕子恪终于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姑娘们要在园子里赏菊。”“……”乔乐梓一脸不自在,“到时候再说,你甭老惦记着这个!”“呵呵。”进了府门,燕七同燕子恪打了招呼便回去了坐夏居,燕子恪却在前往半缘居的路上被燕大太太派来等在这儿的人给截了住,说是要与他商量明日宴请的相关事宜。燕子恪就跟着去了抱春居,燕大太太正在上房里和贡嬷嬷核对宴席上的菜单,见他进来了忙起身迎上去,一行伸手欲替他脱去外袍一行笑着道:“崔家孩子怎么样了?”只要脱了外袍,他大概也就不好意思走了。燕子恪任她将自己外衣解去,接了萝月递上来的温茶抿了一口,道:“都还好。”贡嬷嬷带着丫头们行礼后退出了门外,只留这夫妻两个在房内说话。“老爷觉得明儿一并替惊潮相看相看姑娘家如何呢?”燕大太太见燕子恪坐到临窗炕上,便也跟过去坐到炕桌对面,温声笑着问,“惊潮眼看也就十八了,今年听了老爷的话没有下场去考,后头还得再等三年,不若先把婚事办了,免得毛毛躁躁的定不下性子。”“及冠后再婚娶并不算晚,”燕子恪道,“惊潮于读书上并无天赋,亦不肯下苦功,每日里只知享乐,不懂责任为何物,如此娶妻进门,易生怨偶。今年未让他下场,实乃以他目今的功夫考亦是白考,反而会愈加令他消极以对。今年三弟得出空来,让惊潮每日从学里回来去他那里继续攻读,以他那爱玩乐的性子,过早娶妻只会消磨意志。男人几时成家都不算晚,而不论早晚,都先要明白身为一个男人应该做什么才好。”燕大太太闻言不由心疼即将每日苦读的儿子,然而却也不敢反驳,反正今儿把他截过来只是为着留下他,这些事都不过是借口罢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