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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身边的侍女……怪不得李濂认识。赵诺顿时就全明白了,李濂发怒不是因梁氏曾是前朝的宫女,而在于梁氏曾是陈昭身边的人。若真是让别人知道了这点,他的仕途也算是完了。如今李濂的意思是准备保他,那便是打算让他弃了梁氏。赵诺俯身一拜:“求陛下开恩。”哪方面的开恩不言而喻李濂冷哼一声,对他道:“再说一遍。好好想想,这话该怎么说。”赵诺不改口,依然道:“求陛下开恩。”“你倒是重情,”李濂依旧没让他起身,只说,“事不过三。再说一遍,想清楚了再回话。”赵诺摘下幞头,请罪道:“求陛下……”话还没说完,李濂挥手就打断了他:“你别说了,起来吧,我也不问了。”“她助臣良多,现今又有了臣的骨rou,臣做不出抛妻弃子之事。”赵诺咬咬牙,苦笑道,“臣有心助陛下创清明盛世,然阴差阳错……臣甘愿请辞。”这都什么跟什么事,我怎么就成了棒打鸳鸯的人了?李濂暗暗骂了一句,他本意不过是想让赵诺求自己几句,自己就帮他解决此事,结果赵诺直接理解成自己要他抛妻弃子了。他在内心冷笑,要真是如此,自己方才哪里用得着低声下气的去哄梁染。“行啊,好走不送。”李濂挑挑眉,没好气地把一张布帛扔到赵诺怀里,“带着你家里人,滚去豫州吧。”赵诺深吸一口气,认命地翻开布帛,上面却是草拟的诏书——任他为豫州刺史的诏书。他如今是中书舍人,官位不过正五品下,可豫州刺史,却是正四品上的官职,还是一州里掌握实权的任务,堪称是封疆大吏了。赵诺再迟钝也明白李濂的用意,李濂果然还是没打算斩尽豫州官吏。他立刻谢恩:“臣些陛下天恩。”李濂叫起了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的对他说:“最多两个月,你就启程。没个五六七八年你别想再入朝。”他隐去了一句话没说,中州刺史,封疆大吏,再入朝时便可拜相。他想,谁让你不会说话,我也不将这句话说给你听。第13章第13章在李濂感叹今日实在不宜出行时,李沅正站在国子学的门口,美人在侧,连带着李沅的心情比平日都好上许多。刚从永昌坊出来的时候,林子清还担心李沅不识得路,非要再叫上一人跟着。提议自然是被李沅拒绝了,李沅还颇为自信地表示,这条路,就算自己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走。事实也确实如此,李沅自小就求学于国子学。从永昌坊到国子学的路,他走过千万遍,即使时隔多年,也依旧熟稔。一路上,他还向林子清讲着长安的各处风貌。林子清静默地听着,仿佛是要听透过这些话语,去一窥身边人的少年岁月。眼见李沅看着国子学的正门出神,林子清问他:“郎君要进去看看么?”“不了,绕着外面走一圈就好。”李沅摇头拒绝了他。国子学内的学子并不会因休沐而懈怠,他这样贸然进去,定会打扰到他们。走到西北角的一片树林时,李沅四下找寻一番后,带了几分遗憾叹息道:“果然是没了。”林子清走到他身侧,问他:“郎君在找什么?嘉平二年五月,诏令修葺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即便是没有修缮,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有些不一样了。”李沅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走到了国子监的围墙附近,在靠围墙极近的地方站定,对林子清解释:“原来外面是有几块大石头的。当年他们总趁着没人管的时候,溜出来围坐在这里。”林子清立在他身旁,抓住他刚才话中的点,问:“他们?郎君不在其中么?”李沅有些怀念地笑了一下,轻声道:“不在。那时我守规矩得很,最多在外围看过几眼。”那时他是成国公府的长房长孙,是承嗣子。家中对他要求极严,他从不敢抛下功课逃出来玩乐。可十几岁的少年,正是爱玩的时候,每每路过的时候,脚步总是不由自主地放慢。他已经记不太清,当时那些人在那里都干了些什么。似乎有下棋的,有温书的,也有纯粹不想在国子学里面待着的。过了片刻,巡逻的武侯发现了他们两人。林子清在他们往这边走时,就抢先一步到他们面前,亮出了身份。那一队武侯怕也冲撞了贵人,在林子清示意后,没多停留一刻。林子清一转身就对上了李沅那双笑意盈盈地眼睛,亮得能摄人心魂。对视的那一刻,林子清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很快他便避开了这道灼热的目光,快步走到李沅身旁,假意抱怨:“郎君也不带几个侍卫出来,这路上要是出点儿什么事……”李沅却不以为意:“天子脚下,哪那么容易出事。再说,我佩了剑,不必担心。”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负,可李沅的剑法确实厉害,能胜过他的人寥寥无几。林子清也不再劝他,静默地立在一旁。李沅侧着头,笑着看林子清:“你今日倒是话多。”林子清当下便要告罪:“子清失礼,请郎君责罚。”他只想着趁此机会多与李沅多亲近些,竟忘了李沅向来不喜欢身旁陪侍的人多嘴。失而复得的喜悦太过,以至于有些得意忘形了。“别这样,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李沅向身侧走了一步,离林子清更近了些,“你多说几句话,让我也安心些。”李沅突然之间遭受剧变,说自己心里没有一点儿惶恐是假的。刚开始的几天,他尚处在对周围环境的试探中,心里始终紧绷着一根弦,不敢表现出来丝毫慌乱。后来得知李濂即位,自己不但没有危险了,还处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境况下,一颗心便落了下来。可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种不安。周围的一切皆不同于往日。母亲妻子亡故,亲人只剩下了李濂一个。李濂对他倒是足够恭谨,可一来原本他们两人的年龄相差就大,二来李濂身为天子,又是鏖战四方的开国之君,总是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亲近了。旧友零落,在京中还能与他说上话的,只剩了一个昔年的同窗沈焕。可毕竟时过境迁,沈焕也变了许多。他还冲自己抱怨说“外戚难为”,那时李沅只在心中想道,你沈家又不是没当过外戚。可是如今宫内的两位皇子,都是沈六娘所出,照李濂的样子,估计日后也不会有其他的孩子了。这独一份的外戚,确实难为。剩下的,昔年的同僚旧部,如今都不知道散落在何方。即便是能找到,自己与他们本也没多亲近。天地浩大,可他孑然一身,不知该归于何处。今日见了林子清,他才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