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139,看来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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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139,看来我不配
这条祖母绿的扇贝项链乃是宋叶澜的遗母之物,经年褪色,也正如她父母的感情,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而随着父亲迎回新母,有了弟弟meimei。
宋叶澜的地位自此一落千丈。
而今她想戴着亡母的项链走入订婚殿堂,继母当着家里人百般挑刺,何尝不是想给她下马威。只是她软弱了半辈子,早不知道该怎么争取。
宋叶澜握着连织的手,感动之余泪落不止。
连织也看出这里面怕是另有隐情,拿纸替她擦泪,只说她偶然进来而已,需要什么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帮忙是一回事,可人生路漫漫,还得自己搭救自己。
“思娅小姐,你不清楚这里面的罅隙,这条项链今日佩戴是真不合适。”
哪怕惧于沉家的地位,但宋叶澜的继母仍然不愿放弃长辈的话语权。
今日她在这屋子里最大,还能被个晚辈唬过去了。
她说孟家主母为了贺祝孟航和叶澜订婚,连送了好多件珠宝过来,连同结婚时佩戴的项链都赠给了叶澜。
如果戴着条褪色的,像什么话,岂不是打孟家主母的脸。
宋叶澜长期被她打压,低头不敢回嘴。
归根到底是他们的家事,她是外人。若这次帮了反而让她继母记恨上宋叶澜,之后多番作怪反而是做了坏事。
自从出了孟烟的事情,连织不再如以往莽撞。
她正犹豫间。
身后突然传来低沉一声,像是不容置喙。
“我觉得这条就很好。”
连织跟随众人扭头,宋亦洲不知何时站在门边,手将烟头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他西服样式众多,过去连织当他秘书那会更是几周不见重样。
可倒是鲜少见男人穿黑色,连衬衫都是黑的,深色哑光领带倒像是唯一点缀。却显出难言的层次感,在灯光映照下冷冷沉沉。
他步履从容走近,目光和连织相碰,再浅浅掠过。
浑然忘了两人上回在紫荆山庄几乎是不欢而散。
“堂哥...”
宋叶澜这声哥叫得十足心虚,他们不曾碰过几面,只是祖辈关系浅浅维系着。
订婚邀请函还是他父亲三翻四次舔着脸递过去的,没奢望他会来。
没想到男人真的来了,还同意做证婚人。
宋亦洲微微颔首。
他目光短暂在宋叶澜脸上停留半瞬,又转而看着连织,眼里露出淡淡的赞赏。
“沉小姐说的在理,你想要什么得自己表达,不然别人怎么清楚?”
话虽是对着宋叶澜说,眼睛却一直盯着连织。
沉小姐...
自从被他瞧得穿穿透透,连织连这个称呼都不想听,总觉得这是他别有深意的嘲笑。
她不顾这是在公共场合,瞪了他一眼。
大抵有人撑腰底气总是足的,更何况给她撑腰的这个人是宋亦洲。
连继母在他面前都大气不敢坑的。
宋叶澜于是对她继母说,戴上项链只是想对母亲陪她一同见证,相信孟家人不会说什么。
“你这孩子,早说有这层意思我还能阻止你不成。”
继母何尝不知,但宋亦洲在这牙齿恨得痒痒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他们家的生意要宋亦洲帮衬且不提,只说这次宋叶澜的嫁妆,大多都是出自宋亦洲的手笔。
当初宋叶澜父亲本着嫁女如泼水,更何况对这大女儿无多少感情,于是嫁妆准备得很薄。
请柬多番送到宋亦洲那里时,他无意问了句,眼见对方磕磕巴巴半天回答不上来。
宋亦洲也猜到他刻薄女儿,第一次没顾人前礼仪讽刺道。
“好歹还姓宋,四叔也不怕被人传出去说是迫不及待卖女儿。”
宋叶澜单薄的嫁妆单上,后来全由宋亦洲一应补上,规模不输京都其他贵女出嫁。
“思娅小姐。”
宋叶澜由佣人搀扶着起身,她握住连织的手,鼓足勇气道,“我能不能请你一起和堂哥做我的证婚人?”
啊?
连织微眨眼。
宋亦洲是她同姓的哥哥自然理所应当,她一起算什么事呢?
很明显说出这句话她又开始胆怯,眼神在宋亦洲脸上闪烁。
宋亦洲低眸看向连织,眼底铺着温文尔雅的笑。
“看我做什么,我又做不了沉小姐的主。”
他这话礼貌而克制,仿佛他们素未谋面。
连织刚腹诽完,就见宋叶澜眼睛紧紧看着她。
“思娅小姐,拜托你可以吗?”
连织看她仿佛像揪着生存稻草般揪着自己。这姑娘不笨,对自己的生存处境很清楚。
在家里都爹不疼妈不爱的,还能指望嫁去婆家受各家器重吗?
如今有倚重自然得想进办法抓住。
若是让外界知道她和沉家小姐有来往,不提交好,都会厚待她三分。
连织也将她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她并无多少恼意,相反大抵过去经历相同的时候。
反而为这姑娘懂得保护自己而感到欣慰。
“好啊。”她道。
*
宴会场内。
大概这样的交际场太过泛泛,大半的熟面孔,香槟对碰间总有人老神在在,可随着侍者恭敬再次打开宴会厅的大厅。
有人转脸过去,场内响起微微的躁动。
旁边的贵妇笑看着沉母。
“上回看见祁阳还是在思娅的介绍仪式,没想到他今日也会来,越来越有沉父年轻时的风范了。”
沉母的笑容细看有些僵硬。
是啊,沉祁阳向来是无心这些场合的,谁能告诉她最近这些反常都是因为什么。
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本领和排场,明明晚到那么多,毛衣里套件衬衣随意得仿佛从家里刚出来,却无论走哪都足够众星拱月。
有想交际的殷勤上前,年龄自比沉祁阳大了不少。
偏偏男人还能从翻黄的记忆里找出来姓甚名谁,一声叔伯叫得对方自动弯了腰。
他却坐在沙发上自始至终都没起身,威士忌被他随意扣在手上,有人上前敬他。
沉祁阳虚虚一碰,却没喝的意思。
孟航经母亲提醒,进来宴会厅发现沉祁阳果然在。
他立即上前,满脸笑容道。
“沉大少,好久不见。”
沉祁阳斜睨着他,倏尔又冲他勾勾手指。
孟航缓缓凑上去,男人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拖着腔调。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叫我哥来着,怎么生分了?”
孟航瞬间汗如雨下。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而已,如今这声哥哪是他够格能叫的。
他笑道:“不敢不敢。”
沉祁阳“哦”了声,了然。
“看来是我不配。”
“不是...”
孟航都快给他跪下了。
对面的高靖哈哈大笑:“阳子你够了,人待会还得订婚呢,满头大汗咋上去。”
沉祁阳也笑了,嘴角弧度十足漫不经心。
孟航也猜到他不过开玩笑,受宠若惊之余直说今日忙碌,若是招待不周还请当代。
择日再专门摆酒赔罪。
“少来这套。”
沉祁阳摆手让他自己去忙。
人一走。
沉祁阳将冰球放入古典杯里,清脆一声,冰球炸开的冷雾缭绕上他修长的指间。
足够的百无聊赖,却足够的惹眼。
只说优越的侧脸轮廓便让有心人频频看来,且不用提他背后的身份和荣耀,只是有勇气的早被他掐死在摇篮里,剩下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一个眼神淡漠瞥来,便不敢再动。
沉祁阳玩着冰,目光却不时扫向沉母所在的位置,眉头随之一蹙。
她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