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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停顿在最后两个字上。雪染……亦不悔。染衣不悔。不悔。这两个字的笔画模样,跟那个人从小就成型的笔迹竟一模一样。弗阮终究阖眼,再睁眼时,抬手,窗外白头翁飞旋而入,落在他手臂上。“也是时候动最后一步棋了。”——————从冰原离开,去往何处?自然是蜀国。许青珂坐在马车里,翻看着这些日子累积下来的密信。七七八八多是关于如今诸国形势的。虽然赵娘子不愿许青珂为这些事分神,可也拦不住,于是索性认真辅佐。“弗阮将大批暗部转移到冰原,这样的势力转移,让明森等人有了可乘之机,制造了衡武之变,意在衡武台宴会的那些大臣有谋反之心,秦川当夜就下了抄家令,那些大臣也正好是弗阮的人……这些时日,渊国内部清洗规模比咱们蜀国那会还大,当也在七日内奠定了风雨,如今……”赵娘子斟酌了下语言,说:“如今渊国内大概再无阻力了。”什么阻力?没有征伐诸国的阻力。“靖败了?”许青珂对于秦川清理了那些人并不意外,只是对于靖跟烨的国战结果有些许意外。“嗯,靖太子杀了靖王,以□□率先投诚,如今降书已经到渊了。”许青珂眉头压了压,指尖点在密信上的一个名字。“商弥相助靖太子?”赵娘子闻言也有愤愤之色,“是没料到,他竟一早就是靖太子的人,亏夜璃公主对他……如今夜璃困在渊,处境怕是也不秒啊。”许青珂若有所思,手掌阖上密信,淡淡道:“生意人的头脑讲究赢利,这样的选择于他无利,夜轩那样的人,他不该看不透,除非是……”许青珂抿了抿唇,眼里有暗色,但并未多言,只拿开了密信。靖投了,接下来烨的军队自然会听从渊的指令。现在开始,靖烨跟渊就是一体的,三国兵力足以碾压蜀跟晋。蜀跟晋唯二优势,其中之一是他们属于守方,其二就是靖跟烨刚臣服渊,并未完全服从,两者之间也并不磨合。但……“足够的力量差距,除非上制于君王的谋略,否则根本不能改变战局。”而所谓上制于君王的谋略不外乎——杀了秦川!这是所有人内心一致的想法,但他们也都明白,这件事的难度不亚于抵抗住三个国家的进攻趋势。除了一个办法。赵娘子小心翼翼觑着旁边阖眸的许青珂,刚好能看到她精致典雅的侧脸轮廓,唇跟下巴皆是美妙得让人心弦颤动。她动的时候,让人感觉到万物寂寥。她静的时候,却有觉得江川山河都在她眼中灵动。赵娘子忽然想,这天下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思啊。其实该争的是这个女人。——————堰都,血流洗礼,秦川冷眼看着不远处的衡武台,那一夜,偌大的平台甚至拢不住鲜血,那些血沿着台子边沿滴落,联袂成血线,也沿着阶梯往下,触目惊心,但他无端心中极静。毕竟更惨烈的修罗场他也见识过,更惨的是他也曾几度差点沦为别人刀下的羔羊。这个王位,他坐了有几个年头。每一个年头都需要送上许多人的性命祭奠。这次是小胜一场,他心中谋算好了接下来的锋芒,却也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借明森等人、或者说也是借他的手铲除了她的一部分敌人。“宁可用这种方式……”秦川转了下玉扳指,忽笑了下。笑完后,他走进王宫,背影有些肃杀。而后没多久,渊国将领大批量离宫,带着强雷的侵略意志。渊要动了。——————“你猜会先动晋还是蜀?”天下人都在猜,西川的人也在猜,若是动蜀,西川是首选。若是晋……“不会是晋。”师宁远跟隐士高手骑马在前,“假如先动晋,等于给了蜀喘息之力,而且从三国的距离线来说,虽然晋更近,但山川险峻并不易跋涉,反过来……只要打下蜀,晋就不攻自破了。”为何这么说呢?其实显而易见,蜀是许青珂的一言堂,而蜀的国民对于朝廷的影响力如今在诸国里面反而是最弱的——这源自蜀这几年的变动,国民早已麻木,也习惯了不去掺和上峰政治。许青珂的手段其实相当霸道,跟她的为人脾性其实十分矛盾。所以渊要动晋,只要她一声令下,蜀对晋的援助力量会十分高效强大,而反过来,晋内部力量撕裂,哪怕师宁远可以掌控局势,晋国的起伏其实会很大,因为他缺乏时间去处理国内的局面——他的时间都用在许青珂身上了。所以动蜀是最有利于削弱两国联盟的选择。“我怎觉得还有另外的原因。”隐士高人瞧着师宁远的神色,眯起眼,“那秦川……”“没有一个男人愿意看自己心爱的女人不顾一切去救另一个男人,宁愿反过来……”秦川宁愿攻蜀!事实上,秦川非穷兵黩武的庸君,他要一统天下,但细数对靖跟烨的手段,都以尽量不损自身命脉为主,也不伤国民根基。战役是做伤财跟人的,能少一战是一战。所以于他们现在两方来说,攻蜀还是晋都只在于一战,若是一战,宁愿将这一战定在蜀国。“因蜀是上古唯一曾差点一统的古国,打下它,其实就已经完成了一统天下的意义,还有……”这也是许青珂的蜀国,打下她的国度,等于占有她的全部,让她的国变成他的领域,让她无路可退。师宁远看向前方的西川边境,眉头稍稍压着。他好像听到了。“停!!!”部队停下,许多人都在马上看着远方那偌大的边疆城池点了硝烟烽火。战役开始了。许青珂睁开眼,“比我预估的快了三日。”“衡武台之变清洗掉的不止是碧海潮生的人,还有许多异国探子。”————————西川,秦笙回归的喜庆还未来得及让秦爵多添几碗饭,烨跟靖的兵马就已经到了。快得出乎所有人的衣料,因为许多探子都被清洗掉,导致情报阻断了几日,这几日就是两军埋伏潜行的机会。西川连调兵都来不及!“父亲,我不走。”秦笙眉头紧锁,秦爵盯着她,“走,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秦笙低头,“每次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就等于让我做好您战死的准备。”从小到大,一次次。“你能上阵杀敌?你能提供粮草?你能如何?若是你落入他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