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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起来也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这样锁住她的不是那把锁,而是她自己。沈家的丧事办得很隆重。沈伯允身体不佳,里里外外的重担全落在沈仲凌身上。他偶尔打了电话回去,丁妈也只是说婉小姐很安静,不哭不闹。里外的人事交通都靠他一个人,沈仲凌一直找不到空闲的时间回陶馆山。其实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不能面对,索性就把她放在那里。出殡的这天,梁莹莹身穿白衣、头戴白花,来得意外的早。这时候尚没有宾客前来,满目煞白,让人心里也跟着清冷肃穆。沈仲凌只看了看她,也没说什么。这时候有吊唁的客人来,沈仲凌就在一边跪着谢礼。梁莹莹咬了咬唇,就走到他身边,在他身边跪下,同他一起谢礼。一拜一拜,倒像旧式的婚礼。荣逸泽一身黑色西服,前襟别着一朵白色的花。上了香,鞠了躬,受了他两人的谢礼。看他两人并肩而跪的样子,心里止不住地轻蔑。由来只见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出了灵堂,在沈家转了一圈,荣逸泽就转到了沈伯允的院子里。沈伯允因父亲的过世心伤郁结,腿疾又犯了,这时正躺在床上。荣逸泽敲门进去,在他床边方凳上坐下,开门见山就说:“婉初可能被凌少藏起来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如果被梁家发现你弟弟金屋藏娇了,结果可不好说了。”沈伯允苦笑道:“我也在找,可惜现在还没头绪。我们再分头找找。”稍顿了顿,说,“他们在南来的火车上发现了一车厢的军火。这厢铁皮,走的可是你正兴兄弟行的货单。”“我找你来就是为这件事情,劳烦大爷知会一声。我这可是要赶着出货的,谁知道被凌少给压住了。我只是个商人,只管赚钱,那些江山地盘,我并不稀罕。”荣逸泽抽了一支烟卷出来,想起他是个病人,便没有点燃。“我会知会下面的人尽早放行。”沈伯允掩口咳嗽了几声。“凌少应该不知道是我的东西吧?”“你放心,我沈伯允是有诚信的人。知道北地第二大商贸行的老板就是你荣三公子的人,也就我一个。三公子如此信任,我也不会让你失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沈某是不会做的。不过,我看唐浩成似乎有些怀疑了,据说在到处打听你。”随即又释然地笑了笑,“让他去查。谅他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到放浪形骸的荣三公子会是背后的老板。我这个老同学这几年越发不把京州军放在眼里了,你猜他背地里投了谁?”荣逸泽沉吟半晌:“这个难说。唐浩成出了名的狡猾。若是他勾搭了定军……我看京州军和定军迟早一战啊。”沈伯允长呼一口气:“这个是最坏的境况了。定军背后有东洋人支持……”说到这里他一阵忧虑。荣逸泽只好笑了笑,安慰他道:“这个目前倒不是最难的事情。凌少现在对我可是成见颇深,有些事情全要仰仗伯允兄出面了。我们尽快找到婉初,这个关口,梁沈联手是重中之重。”沈伯允点点头。两人又聊了几句,荣逸泽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便告辞出来了。出了院门,看见一身麻布孝服的亚修捧着药过来,便笑着说:“亚修这么乖。”亚修恭敬地叫了一声“三叔”。荣逸泽抬手在他头上拍了拍:“都这么大了。”又看见他双目黑亮,不由得说了一句,“长得真像你爹。”然后就离开了。亚修有点摸不着头脑,像爹吗?我又不是亲生的,怎么会像爹?第八章一种烟波各自愁好容易熬过了雨季,陶馆山的半山总是浮着云,厚厚重重,迷蒙不散,很有一种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婉初也不知道在这里住了多久,沈仲凌一次都没来过。她知道门是锁着的,也无力挣扎。想着他消了气,自然就会放了自己。她每天依着窗看窗外,风送云来,又卷云而去,每片云都似曾相识,又似不识。最近婉初总是想起王府的那棵槐花树,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可这句话的后面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丁妈每天给她送饭,她都只随便吃几口。有时候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都觉得茫然,有孩子了吗?真是安静得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不是没想过当母亲的,原来觉得她的一生就该是嫁给沈仲凌,为他生几个孩子,在家里相夫教子。每天所愁的就是今天要换什么菜色,要添什么四季衣衫,找个什么样的教习。最差的打算就是外头有了桃花绯闻,她也要嗔怪着耍耍小姐脾气。能想象的就也只到这里了。只没料到人生跟她想象的是天壤之别。这个孩子,怕是沈仲凌也容不下你了吧。可怜你投错了人家,是个没人期待的。浑浑噩噩又过了几日,沈仲凌终是来了。他在她房前徘徊良久,最后打开门进去。婉初穿着睡衣,坐在桌前乱画。听到开门声,她以为是丁妈送饭来,便说:“丁妈,给我添杯热水。”举着杯子,一回头看见他,脸色沉重,胳膊上缠着黑纱。她心里就是一凉,缓缓站起来,呆呆地望着他。“父亲,过去了。”沈仲凌声音很淡。婉初手里的杯子抖了一下,洒出来一些,在桌面上形成一面小小的镜子,照见她苍白的脸。现在,他们的婚约彻底地烟消云散了吧。“婉初,告诉我,孩子是谁的?”他总是想知道。婉初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仲凌?”他总是不相信婉初是那样的人,他觉得她苍白的笑容下一定有巨大的委屈。哪怕他现在心里也藏着巨大的委屈,可他怕错怪了她。而婉初心里反反复复的只有一句话,回不去了傅婉初,你们终究是回不去了,也不可能有未来。他如此按捺委屈和愤怒地问你,不过是他心底对你还是爱着的。既然知道他爱着,就够了,她不要他背着她的债苟延残喘地过活。“去把这个孩子打掉,我们还能重新开始。你要的不就是名分吗。我现在给不了你,我总会给你的。”这些话沈仲凌想了又想左右徘徊,他觉得他非得说给她听。这不是一时的冲动,是他的真心所想。那天梁莹莹陪他跪着谢礼,到后来她起来都得人扶着。跪了半日,脸上也是些许的苍白,头上冒着细密的汗。他不是不感动的。可他心里却又明明白白地知道,虽然是感动,可他心里想着陪自己跪着的应该是傅婉初才对。若是婉初陪着他,他早就让她回去休息了,可他竟然麻木地由着梁莹莹跪着,不过是不爱惜她而已。这样的话,婉初不是不动心的,可他们都已经这样了。她的不贞早晚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