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蝇(3)(强默,强江,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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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色·蝇3 3 “听说你找小盛打听疯驴子?” 高启强一身暗紫色的高级西服,翘着二郎腿点了支烟,坐在老默杂物间一般的房间里,云山雾绕的,反而让周围驳杂的陈设莫名有了种复古的优雅气质。 “那天想起他就问了下,没想到他进去没多久就死于心脏病了。”老默揉了揉头,意识到有些尴尬,补了一句,“老板你来也没提前打声招呼,有什么事吗?” “他算是害死瑶瑶mama的罪魁之一了,算是恶人有恶报。”高启强抬眼打量老默,指了指眼前的木头椅子,让他坐。 老默咂摸了一下,想自己和高启强若论果报,也都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人,其实也没有资格评论疯驴子,坐在了椅子上。高启强把烟灰抖在小桌上的玻璃缸里,惊起了旁边果盘里的一只苍蝇,抖着翅膀,就腾到了半空中,划破了沉默和尴尬纠缠的螺旋。 那时候他就是用这样的烟灰缸砸开了徐江的头,以至于现在徐江的头后面还有这样的一个疤。 “疯驴子确实是常年当龟公,也是同性恋,有脏病,但是不至于到并发症到被吓死的地步。”老默抬眼直视高启强,“我挖开了疯驴子的坟,骨灰盒里是空的。” “他怎么死的,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高启强挥手把苍蝇赶走,嘬了一口烟嘴,饱满的唇珠一挤便揉成了肥嫩的曲线,气息一喘,胸腔便在紧绷的衣物里膨胀。尼古丁给人带来冷静,但高启强的颜色让老默有些恍惚。 “那阿强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无来由的,老默便明白,那些莫名闯入他脑海的记忆不是臆想,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他和阿强是真的一起自首过的,然后被李宏伟引出来灭口。所以阿强这一次为了避免这样的事,给疯驴子找了律师,还让安欣在局子里关注疯驴子,那么他蹊跷的死—— 一定和高启强有关的。 “怕你打探00年的事儿太惹眼了,被人发现破绽。”高aq启强把还没抽完的烟按在烟缸里,“所以我亲自给你解答,跟我走吧。” 跟在高启强身后,老默总会恍惚,为什么自己会心甘情愿跟在这样一个小个子的身后,从他的裤脚打量到脖颈被西服领子割开的微微凸起,连他黑色头发的旋儿都细细观瞻。以至于走在每天生活的菜市,都无法注意到身边的所有的嘈杂。 “阿强,我宁愿你没想救我。” 老默说给错乱记忆里那个死于流弹的阿强,他莫名觉得眼前这个阿强会懂他的意思。 高启强冷哼了一声,回头,水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温柔,说:“我也不该威胁你。” 没有听懂。 老默却好像明白了,这话也不是说给他听的。 遗憾本来就是不合时宜的衷肠。 走到音像店的时候,老默并不太明白高启强到底要带他去干什么。他也不知道,音像店最里面有很深的地下室,越走越阴冷,类似畜养畜类的诡异气味也不断窜上来。 高启强摸出一串老式钥匙,打开了一道铁门。 斑驳的墙灰被潮气蛀蚀,一块块剥落,都成了黑色的灰,逼闷的灯里都结满了蛛丝般的灰,仿佛一团肮脏的云,把为数不多的光明都吞吃了。那只巨大的笼子即使锈成了酱色,也就和这些肮脏的陈设融为一体,成为了诡异展览的绝佳展示架。 那展品,像是歇息的兽类,蜷缩在笼子深处。它头颅上的几乎所有的毛发都被清理,皮rou便显得特别rou白,堆起来厚实的脂肪仿佛是条怪异的蝤蛴,随着它的气息蠕动着,莫名其妙给人带来了诡变的不适感。 高启强啧啧啧地唤它,那东西便像是脊柱通电,瞬间听到了极其可怕的声音,抖一抖,就转过头扑过来。 它撞到铁笼子的一瞬,老默都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他才意识到这个四肢着地的肥硕怪兽—— 是徐江。 尽管没有任何毛发和衣物,老默还是从那怒目和眼袋的形状里认出了,那就是徐江。 只是他好像已经不成人形了。 老默手上沾了不少血,却第一次因干净的而完整的人类皮rou而感到恶寒。徐江的一双腿,仿佛是被彻底扭开,仿若奇蹄目那样的牛马一般踮在身后,而他的手,也只剩下了齐齐的两掌,整个人似乎已经不能正常站立了。 “老朋友了,看傻了怎么?” 高启强隔着笼子,身手进去,仿佛摸水牛一样揉了揉徐江的头,老默才意识到,他鼻子上挂着一个硕大的铁环,上面两根手指粗的铁链连着徐江身上一双超越正常尺度的rufang,两颗篮球一样吊在被灯光晕得发白的熟rou上,rutou像是两把枪,直愣愣地突出来,被生锈的铁环咬死。 没有人会有这种突破下限尺寸的脱离了性欲纬度的性征,那就是直白的恶趣味,以至于筋rou崩直的青筋和皮rou,在无声地诉说着原本扁平而扎实的肌rou是如何被外力催化膨胀,被恐怖的脂肪群吞没,最终变成诡异的人造器官。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夜,徐江还尚存理智,被捆在手术椅上,模仿催化鹅肝的办法,高启强手下的医生把诱发激素的食物和药通过胃管直接灌进他的大肠和胃,rou体快速发胖的痛苦跨过了口舌的满足,直接变成了镜中越来越白腻的异型躯体。 原来徐江收拾不听话的女孩子,用电击器折磨她们娇弱的身体,可真的自己变成了母畜模样后,也被带上真空吸奶器和体腔内电击棒,催产素快速侵蚀了徐江的神经系统,他无助地在铁笼子里喷奶,无尽哀求眼前冷漠的男人帮他释放身体积攒的毒欲。 徐江才懵懂地意识到她们最终像是痴醉一般的求饶,并非因为本性yin荡,而是rou体先于思维被兽化,不可抗拒的蛮力生生折断了脊椎。以至于从前作为京海一霸的回忆渐渐遗忘,一次次地为了rou欲低下头颅去渴求主人的怜悯,无法言语的时候他就只能哀嚎,慢慢随着毒素的侵入,原本脑中繁复的语言裂化成了可悲的嗥叫。 徐江最后还能吐出几个字的那几天,他在铁笼子里见到了自己过命的好兄弟疯驴子,也被高启强和他meimei给带进了这间地下室。徐江本以为疯驴子进了监狱也算是有了保障,但是高启强似乎并不愿意放过他们。 “白金瀚的女人都说疯驴子在乎你,可你喜欢女的,只要你不结婚,疯驴子为你做什么都可以。他本来叫驴哥,徐雷的mama生下徐雷非要和你结婚,就被他杀了,也为此才被叫疯驴子。”高启强像是拖死狗一样把奄奄一息的疯驴子拉上了手术台,一边抽烟一边把烟灰摁死在徐江的脸上,“我心善,就让你们这对痴男子一辈子都在一起吧。” 老默凭rou眼无法想象,徐江那双模仿乳牛的怪异小腿,比常人多了七八根骨头,是高启兰把他最好兄弟的腿骨和肌rou通过高超的外科手术技巧缝合整编在他身上的。 徐江睁着双眼,亲眼看着高启强那个瘦弱温柔的meimei,面无表情地用手术刀分离好兄弟的身体。然后他清醒地被她切开皮肤,流理出关节和肌rou,条分缕析地重新编织和缝合,让原本不属于人体的怪诞结构以一种超越理性的方式整编,再现在他的身体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彻底无法站立,终身只能拖着巨大的rufang像是一头真正的奶牛一样活着,随时无法克制地喷奶,徐江想要呕吐,却意识到连自己的喉咙和舌头都已经被铁制的嚼子拉死,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崩溃便发生了,所有神经开始罢工,眼泪伴着绝望的怒吼,每次都在有人打开这间血腥之门时候爆发。 看被他亲手打造出来的奴隶在笼子里发狠,完全沦为斗兽场里被红布催发的疯牛,高启强就会笑,漆黑的眼里不剩一点点星光。 而随着高启强指腹的轻轻扰动,笼中的牛奴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颤抖恐惧和焦虑,虽然失去语言却还长在他本能里,不多时便泪如雨下。 老默也没想到高启强有这样的癖好,他没能忍住到一旁的水池去吐了,吐光了胃内容物,他才看到旁边的一具枯骨,仅剩下了一个朽烂的头颅和碎裂的骨殖,像是垃圾一样被丢在屋子的角落,老默便明白这整个地下室的郁结都来自于此。 “现在知道为什么找你了吧?”高启强拍了拍老默的肩膀。 老默可以想象,变成禽兽的徐江被关在这屋子里,每天眼看着好兄弟的尸骸腐烂,直至今日变成一堆枯骨,也无怪他只要一听到高启强的声音就发抖。 “老板,这都是在做什么?” 一开始认识高启强的时候他不坏的,耿直而敏感,有些小心思,但说到底是为了家人,被生计所迫,杀人的事也都能找到理由,但是这样泯灭人性的变态行为,老默无法理解。 “我做什么都是错。” 高启强的眼丝毫没有一点点润泽,整个眼睛都纠缠着暗红色的血丝, “那就无所谓该不该,好不好。” 疯驴子的尸骸上爬过虫蝇,与肮脏的尘土和垃圾无异,可老默还是按照朴素的方式把逝者的尸骸收殓进了一只蛇皮袋,准备想办法让他入土为安。 他经过那只巨大的铁笼子,看着徐江怪诞的身体,忽然升起了无限的怜悯和善意。于是走到高启强的身后,从他西服的里侧的背后摸出了一把枪,想给徐江一个痛快。 高启强却按住了老默的手。 “他也是这样对黄翠翠的,他们jianyin了那些女孩,还把她们的器官掏出来接在别人身上。” 老默丢开了高启强,他说:“我们在面馆听的录音,阿强。” 老默虽然不明白那段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如今他们没有被追杀灭口,很大可能是赵立冬在纪委的收发室找到了那支录音笔,那么没有自首没有死于逃狱的高启强就没有机会听过录音笔的内容。他只知道黄翠翠死了,不会知道黄翠翠究竟是怎么死的。 那是一场真实的流血的夜奔。 阿强为了救他,死于了流弹,流尽了身上的鲜血,脏腑都崩解,吐着血死在最爱的弟弟怀里。那个阿强噙着泪,死前对李响说,他也向往正义,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从权力和黑暗的深渊里救赎自己的亲人和爱人。 用自己的生命把寄放了京海所有民众希望的证据交给了可以信任的人。 可现在的这个高老板,几乎没有别的兴趣,沉湎yin欲满手血污,行禽兽事却毫不知耻,就好像他灵魂里一部分闪闪发光的星辰被无情地碾碎了一样。 “好多次我都想救你们,”高启强劈手夺过了老默手上的枪,他拉开保险,只一枪就给了徐江脑门一枪,“可你们谁都不配。” “阿强,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默说。 “我们旧厂街菜市再见吧,老默。” 子弹穿过高启强太阳xue的一刻,他嘴角依旧是上扬的,丝毫不在意钻心的苦痛。 这还是一把警枪,前些日黑市买它的时候高启强就莫名有种难以言说的悲伤,原来一饮一啄,他都是要死于警枪的。 无数次重来之后,他已经不知道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上,除了情欲和施虐,还有什么能给他带来真实感。 毕竟连上万次的死亡,都变成了司空见惯的程序。 是什么杀戮了你呢? 高启强,你原本想做京海的摩西。 怎么你就成了残暴的主? 鲜血吸引来了苍蝇,他们会在腐烂的rou体上繁育后代,从丑陋的蛆虫变成肮脏的飞虫,扇着翅膀彰显着被遗弃后的腐烂。 所有洁净都化作了污秽的虫豸,爬满了扭动的蛆虫,这边是上帝降下的第四重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