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夜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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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俊被他的话震住了。 仔细想想,他也只不过是做了些份内的事情,浸yin合欢宗的风月欢场十八年,却生出了君子貌君子骨,他没法撇下同甘共苦的伙伴,也没法对世俗苦难置之不理,至于为什么生气…… 他来不及思索出答案。 张哲瀚的拇指从他的鼻尖划到下唇,那唇瓣已被夜风吹得干裂起皮,张哲瀚稍一使劲,就破开了紧咬的齿列,拇指沾着津液把下唇揉得亮晶晶的,张哲瀚似乎才满意,凑上前去就要叼住他的唇瓣。 龚俊目睹对方对自己恣意妄为,却吐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张哲瀚瞥见他呆呆的样子,笑得更灿烂了:“龚俊,你不知道亲嘴的时候要闭眼睛吗?” 龚俊只好闭上了眼睛,黑暗中他只能感知到张哲瀚捏着他的下巴,温热的鼻息扑在他的唇上,若即若离。他听到张哲瀚的笑声,忽远忽近,如同他手中那只回旋起舞的蝴蝶一般,捉摸不透。 任性恣情的南诏少族长,仿佛总是高傲得像只孔雀,昂着脑袋睥睨众生,一甩鞭子便会有千军万马替他赴死,就算是身陷险境,也要硬挺到最后一刻,把伤口藏得小心,只留下他潇洒英勇的身姿。可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唇……竟然也是软的。 “谁说我要亲你了?” 龚俊猛得睁开眼,张哲瀚早已挣脱了他的手腕,正站在厢房的门口笑眼盈盈地望向他,他才明白自己被对方戏耍了一番,红晕从脖颈处向上蔓延,耳根红得简直要滴血,他挠了下鼻子:“我……” 还没等他说什么,张哲瀚就冲他招手:“走啊,你还没看够吗?” 龚俊这才回神,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两人在交缠,yin靡的气味弥漫着整个屋子:“你……不先把他们身上的咒解了吗?” “到时间他们自然会醒来的,再说,又不是我指使他们俩滚到一起的,南诏魅术还没那么厉害。” “那他们为何?” “只不过把他们心底深藏的情欲挑起……然后,点一把火罢了。” 张哲瀚失了耐心,用那只没沾血的手牵起了龚俊,直往外跑去,龚俊还想问些什么,但此情此景下少族长自行其是,只好乖乖地闭了嘴。 溜出了无人看守的素月轩,应府其他地方的守卫还是颇为严密的,先前龚俊一个人还可以在其中游刃有余地躲藏,但此刻他还带了个伤员。虽然张哲瀚的掌心已经被仔细包扎了,但他身上如有实质的妖气在黑暗中格外显眼,他们只能走屋顶这一条路。 龚俊的轻功平平,搂着张哲瀚的腰飞跃了好几座屋子,好在没有惊动守卫,除了最后一次落地时张哲瀚不小心踩碎了一片瓦。 越靠近应府的偏门,守卫却越来越少,龚俊没有多想,两人落在围墙边的屋檐顶上。 “待会落到那棵树上,你往外跳就行。” 张哲瀚点点头,正要踏出一步,却有一道语声穿破层层空气到达他们耳边,声如洪钟,内力深厚,几乎震破了耳膜。 “两位小友,在老夫眼底下深夜进出应府,高低也要打声招呼吧?” 龚俊和张哲瀚回头看去,月光下,一位布衫老者携酒壶踏风而来,他速度极快,足尖在屋檐上如蜻蜓点水般轻盈,没有激起半点声响,几息之间就抵达两人面前,相距不过五步。 高手带来的压迫感让龚俊蹙起了眉头,他认出这是应府中的那位“牧老”,匕首在袖中出鞘,他挡在了张哲瀚面前,厉声道:“这位前辈,我们无意冒犯,只是误闯府邸,马上就离开。” 老者的视线却越过了龚俊,直直看向张哲瀚,捋着胡须感叹:“……啧啧,一个人类小子,和一只幼年狐妖,倒是有趣得紧。” “小友,倒也不必刀剑相向,老夫只是应府请来的客居之宾,在此处钻研学问罢了。你看,先前你扮作小厮时,老夫不是还给你指了路吗?” 龚俊在心中冷笑一声,只不过一个照面,对方怎会知晓他要去素月轩,这其中分明有鬼,他握紧了刀柄,问道:“哦?那不知前辈钻研的是什么学,什么问?” 牧老一幅和蔼可亲的模样,柔声说:“自然是……鸳鸯红帐,被底情浪,无上极乐的学问。” 龚俊和张哲瀚无声对视一眼。 这位老者,竟然也是风月行当中人? “老夫也无意为难两位小友,只是年岁大了未免寂寞,手底下缺只开了灵智的小宠,这血脉如此纯正的南诏赤狐可是天下难寻啊,何况还未破身。你小子还年少,这等福分怕是受不起,不如交予老夫,成就齐人之福,何不乐哉?” 张哲瀚的妖气溢得厉害,想不被认出来都难。 龚俊的脸色愈发难看,牧老的话还未说完,他就抓着匕首冲了上去。匕首虽不如剑来得习惯,但胜在灵活万变,与牧老交手不过五个回合,龚俊就如同他预料的那般败下阵来,被掌风掀开,余劲击中了右肩,他呕了一小口血,又强行咽了下去。 牧老端详着他,若有所思:“不错不错,归元剑法也能同匕首融合得如此端正,倒是合欢宗的好苗子,就是年纪轻些,实战不足,实在吃亏。” 这人竟轻易地认出了两人的身份,可龚俊从未在风月界听闻过姓“牧”的前辈。 他径直走向了张哲瀚,酒壶在手中悠闲地一抛一落,溅出两点醇香的酒液,趁着张哲瀚虚弱之时,伸手抚上他的面庞,目光仔细审视少年的身形:“虽没有名器,不过这血脉在中原实在少见,竟有幸被老夫碰见了,好事,好事啊!” 点明上元县金二公子身有名器、害他惨死于应白松身下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面前这人! 龚俊想再次冲上去阻拦,可牧老的内力有如千斤重,将他狠狠地钉在地上无法动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老者握住张哲瀚细瘦的手腕。 张哲瀚似乎累极了,禁术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气和血液,如今苍白着一张小脸,半睁着眼睛任由他人动作,不曾反抗,与软香阁中飞扬跋扈的少族长简直判若两人。 “若是用药浴配合熏香,炼上那七七四十九天,定能炼出世间难寻的好鼎炉来,老夫的功力也能大为增进,今日真是撞了大运啊!” “痴心妄想。” 张哲瀚眼睛还未睁开,嘴唇微动,声若游丝,吐出了这样一番话,让牧老脸色一变:“臭小子……”伸手就要掐住他的咽喉。 脚下的瓦片微微颤动着,似有气浪凝聚。张哲瀚倏然睁开了眼,那眸子早已不复黑色,比龚俊在素月轩寻到他时还要红得热烈,仿佛点燃了一把火。他右手缠着的布条无声燃成灰烬落下,掌风极快,袭向牧老,就在靠近对方胸膛时,掌变为爪,竟然硬生生扯下了一块鲜血淋漓的皮rou来。 “张哲瀚,你……” 龚俊分明看见赤狐的虚影就覆在张哲瀚身后,那狐耳与狐尾若隐若现,他的鞭子早已被缴了,现在不知从何处扯来一根金红色、燃着火焰的鞭子,狠狠抽在老者身上,烧透了衣物还留下一道焦黑的鞭痕。牧老游走江湖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先前他大意轻敌受了如此重创,迅速闪身躲开,可架不住张哲瀚步步紧逼,那鞭子所到之处只留下焰火的余烬,是要将他逼上死路。 那巨大的法力,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少年的身上,牧老竟有些应接不暇。 张哲瀚何时这么强了,一个晚上接连动用两次禁术,他是不是连命都不要了? 趁着牧老施加给他的内力减轻,龚俊提起一口气,脚下步法运用到了极致,半息之间就飞到了牧老身后,咬着牙将匕首从后背穿透到前胸,与此同时,张哲瀚的手掌也洞穿了心口,老者的血溅在他的脸上,从唇间滴落,苍白的脸上增添了一丝妖异。 出人意料的是,牧老面色如初,仿佛生命并没有从他的身上流逝,只死死地盯着张哲瀚,笑容依旧:“……别拒绝的太早了,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天狐血脉的作用吗?” “我是在救你。” 张哲瀚讥笑道:“哼,现如今不如想想怎么救你自己。” 老者没接他的话头,自说自话:“……别高兴的太早,总有一天,你会跪着来求我的。” 话音刚落,牧老的身躯就如烟灰一般坍塌陷落,被夜风一卷,尘埃便四处散开,好像屋顶上那场恶战从未发生过,只余下满地的尘土。 龚俊心头一震,他们竭尽全力杀死的,居然只是这名老者的一个分身,而原身躲藏于何处,无从知晓。 张哲瀚失了力倒下,龚俊赶忙接住了他,那燃着火焰的鞭子只是内力所化,几乎是瞬间就在他手中湮灭,赤狐的影子已然消失不见,他身上甚至连妖气都寻不到了。明明外表看起来毫发无伤,却奄奄一息,面色苍白如纸。 张哲瀚攥着龚俊的袖子,眼睛很亮,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下一秒,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霎时就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裳和龚俊的衣袍。 “张哲瀚!你说句话,你怎么了?”龚俊被吓得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用手去捂他的嘴,好似这样就能让鲜血流的慢一点,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止不住的温热的血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染红了整张手掌。 “唔……咳,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胡说,我这就带你回合欢宗,她们定有法子可以救你!”龚俊将张哲瀚抱起,那少年身量只比他小一些,缩在怀里时却是一小团。他硬提起气,丹田已经在隐隐发疼了,脚下轻功却不停,飞速奔向他们落脚的客栈,那里还有一些师姐们给的救命丹药,或许能派上用场。 夜风刮得脸上生疼,肺里鼻腔的血腥味愈来愈浓,龚俊全然不顾,若是严皓月在场,怕不是要为他今日的轻功夸赞上几句。他的胸前已经湿透了,衣物粘在皮肤上,龚俊不用低头看就知道,张哲瀚吐出的血已然浸湿到了他的亵衣。 “龚俊,来不及了……” “三个时辰后开城门,如果我们没能出去的话,定会被应白松捉住……” 一脚踹开窗户,龚俊恪守的君子风度不知早甩到哪儿去了,他轻柔地把张哲瀚放在榻上,从行李的角落找出一瓶不起眼的药丸。那是临行前二师姐封华露偷偷塞给他的至元丹,可活死人、rou白骨,留给他保命用的,而此刻,他的手指颤抖着,将丹药塞进了张哲瀚的嘴里。 张哲瀚的眼里盈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那鲜血涌的太快,药丸根本咽不下去,一次一次地被血冲开,龚俊不厌其烦地一次一次拾起,把沾满了血液的丹药往他嘴里送去。 “没用的,你快走吧……” 龚俊沉吟许久:“……我虽不知南诏禁术的机制如何破解,但我曾在合欢宗私藏的秘籍中看过一种救人之法,或许可以一试,我们还能赶在天亮之前出城门。” 张哲瀚睁大了双眼,还是无奈地合上了眼睛,他哆嗦着唇:“龚俊,咳,求你,不要……做傻事……”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进鬓角,很快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