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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寻露回到长亭,与他们别过,迎着昏黄的夕阳,久久凝望几人的背影。改变一个人很容易,改变这个世界很难。但不论容易,还是艰难,如今他们都做到了。她扬唇笑着,忽听身后传来那令她魂牵梦萦的嗓音:“你还打算在这儿傻站多久?”轻璇讶异回头,见令遥背光而立,身姿卓然,被夕阳浸染的发梢衣角泛着光晕。此刻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他是懒懒笑着的,带着些蛊惑的意味。她骤然见了他,竟不知所措起来。“你……怎么……”“还不是从陛下那里听说你出城了,怕你独自一人,天黑后不安全,来接你的。”令遥喋喋不休,“你啊,好歹也是个公主,怎么能独自出城呢?就算不带护卫,也多少带几个青门高手呀,你以为你武功很厉害,我告诉你,比你厉害的大有人在,像你这种……”“我不独自出城,你怎会有出城接我、跟我单独相处的机会?”轻璇打断他。令遥脸上的笑有些意味深长:“这么说,你是故意的?”轻璇再次不知所措了,摇摇头,又停下,想了想,又摇摇头。“跟我独处,很危险的。”令遥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轻璇想起在三川城的那一夜,整张脸红得跟虾似的。令遥见了微微一哂,不忍再逗她,拉过她的手,走向一旁等候的马儿。“快走吧,一会儿天该黑了。”“令遥。”轻璇停下。“嗯?”“没什么,”轻璇笑着摇头,“就想看看你,一会儿天黑了,就看不清楚了。”令遥笑着摇摇头,嘟囔了一句“嘴上抹了蜜”,翻身上了马。轻璇也上了自己的马,正准备往前走时,令遥叫住她。轻璇回过头,还不及问,他的唇便凑了上来,她的呼吸骤然停住,眼睁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他停下来。“你别这样,我担心你窒息。”他语中带笑。“唔……我……”她略略缓过来,他又轻轻吻住了她,那样的吻,如同和风细雨,让她如坠美梦。其实,这样的时刻,比美梦还美。两人踏着夜色回到京中,令遥将轻璇送至宫门口,看着她进去,再调转马头行回侯府。轻璇回到芳甸宫,在春凉的服侍下沐浴净身,满身疲倦地躺到了床上。之后的一段日子,她除了在宫中游湖赏花,在穆淳得空时陪他走走,便是偶尔出趟宫,将京城及周边的青门势力渐渐安排出京。一切又恢复到从前的样子,而她,就如同年幼时那般,承欢太后膝下,依旧是皇城内最尊贵的公主。穆苏去了眉山,成为了青门的第四任掌门。左辛屡屡上奏,请求退出朝堂,云游四海,穆淳都不理他。后来有一日,轻璇看不过去了,摇着穆淳的袖子道:“你就是这样对待功臣的吗?”穆淳想了一夜,第二日下旨:封左辛为博乐侯,自此不必每日上朝,朝中无大事时,可出外云游,但不可多年不归,可以在府中著书自娱,但不可因此而误事。左辛拧着眉头犹豫了好几日,终是答应了。轻璇以为,有些事,会随着时间慢慢被遗忘,等有一天他们都离开了世界,那些被刻意掩藏的秘密,便会永远消失。也总会有那么一日,这个如今鼎盛的王朝会湮灭在历史风烟中,而他们,只会化为史书中的寥寥数笔。无数个夜晚里流淌过的眼泪,挣扎过的绝望,对其他人而言,从未存在过。她觉得这样也挺好,毕竟他们想要的,如今都实现了。泰元二十一年冬,穆淳颁布了一则昭告天下的公告。这是一则虽未引起纷乱,却令举国上下都哗然的公告。关于太上皇曾经的误会,关于太后与当年的婉妃那不为人知的痛苦和心酸,关于穆淳与轻璇年幼时就留在心中的guntang伤疤,关于那么多的不容易。关于他们互换的身世。原来那些藏着痛苦的秘密,只有放在阳光下,只有让所有人都知晓,才能真正成为令人思之一笑的过往。“谢谢你,陛下。”令遥与轻璇坐在乾明宫内,笑着对穆淳道。“聊得好好的,怎么又提谢。”穆淳眨眼,不满道,“你们想谢我一辈子?”“这么说,陛下是打算跟我们不分彼此了?”令遥问。“那是自然。”穆淳道,“你们一个是我meimei,一个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哥哥,我若跟你们都分彼此,便当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可古来皇帝自称寡人的本就不少呀。”轻璇道。“那是他们,朕才不要跟他们一样。”穆淳面露得色,“我曾经也是个江湖人,我meimei率领着天下最大的帮派协助我,这事,以后我要说给我儿子、孙子听。”“你一会儿‘朕’,一会儿‘我’的,真是个疯癫皇帝。”轻璇笑道。“左右这里也无人,”穆淳四处环顾,“你们来用膳,我就让他们都退下了。”他盯着轻璇一笑:“你伺候我吃饭就好。”令遥翻了个白眼。“不许你欺负她。”“朕是皇帝,想欺负谁就欺负谁。”穆淳道,“谁叫她比我晚出生半个时辰的。”“那若是我早些出生,你是不是就会跑来伺候我?”轻璇嘻嘻笑着。“会呀。”穆淳一本正经道。“反正她已经是你meimei了,这种假设中的事,怎么说都由你。”令遥吃着一个红烧鸡腿。“知我者,安国侯也。”穆淳啃着酱肘子道。阳光洒落一室,三人言笑晏晏,他们年幼时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们可以在这象征着权利顶峰的乾明宫内尽情说笑、忘却烦忧。第二日一早,城郊河畔。冬日的暖阳初初升上山头,令遥与轻璇从树林中走出,踏上河边一艘无人的船。“这儿的水流倒是很缓。”轻璇看着阳光映照下宽阔的河面,拉住令遥的手。令遥低头,柔柔一笑,道:“这条河再往下游,会越变越宽,然后分为好几个支流,那里的水流就会急得多了,到时恐怕我们也左右不了船的去向。”轻璇听他吓唬自己,用脸在他肩上蹭了蹭,噘着嘴道:“我知道这个方向是往南的,不管我们去哪个方向,那里都会比这里暖和。”令遥忍不住伸出双手捏住她的脸,凑近她问:“你不怕?”轻璇的心酥酥麻麻,与被他捏住的脸一样。她仰头大声道:“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令遥笑了,将她拦腰抱起,在她的惊呼声中大步迈向船头。她被放在船头坐下,双足悬在空中,一下一下悠哉地踢着,看着令遥将船绳解开,拿起船桨轻轻一顶,船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