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长生 #8471;18Ъ.#8557;м
“见了我那故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可都记住了?” “谨遵师尊教诲,徒儿们不敢有忘。”两名道童同时颔首曲腰,连连应下。 一身青袍面如冠玉的男子鹤发童颜,端的是一副仙姿神相,眉宇间一点红,鬓边垂发坠着金珠,目露怜悯慈悲。 “打落两颗与她吃,其余人等就不必了。”他叫上四十六名道士,只留两名小的守宅,架一朵祥云,往天边弥罗宫去。 · 我真的好饿。 又饿又累又困。 被这猴子催着赶了叁天,风餐露宿,缺衣少食,说不准人都饿瘦了一圈,他倒好,和没事儿人似的,精神奕奕。菩萨真是折煞我了,我这rou体凡胎,如何取得真经,怕不是走到一半就丧命路上。 我们甚至才刚开了个头而已。 这西行的每一日我都在打退堂鼓,只是总被那死猴子逼迫,拿一堆子虚乌有的仁义道德压我,我才不得不日上叁竿地前行。他挑着金箍棒走在最前头,浪里浪荡,嘴里叼着根树枝草叶,时不时回头以那双灿金眸子瞪我,好似在催促我的脚程。我一夹马腹,悟能又在喊饿,催得我也肚中轰鸣作响,越想越悲从心来,用袍角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眼睛。&9396;υshυwυн.&269;òm(yushuwuh.) “你这小和尚,又哭甚么?” 孙悟空停下步子,跳至马旁,皱着眉问我。 我扭过身,强装无碍,愤愤然道:“要你管,带你的路。” “嘶——”他挑起眉,似乎对我很无语,但什么都没说,又回去前头了。 我心中戚戚然,抽噎着问:“什么时候才能到灵山啊?” “俺老孙若是想去,一天能来回几十趟也不在话下,至于你嘛——”悟空拖长了声音,很是瞧不起我,“你就是早五百年前出生,走到现在,也到不了雷音寺。” “你!”我气得半死,拳头捏了又放,心想这猢狲定是想吃经文了,但我不能这么暴躁,否则就是顺了他的意。 “师父,前方有高山阻路。”一直很沉默的悟净突然开口,我向远处一看,高山林立,树木茂青,山腰还有云雾缭绕,我担心又是甚么妖怪的障眼法,谨慎地问:“什么来头?” 悟空随意瞄了眼,“仙人洞府,安全的。” “快找个地方歇歇脚罢,赶路赶得我饥肠辘辘,眼冒金星。”悟能牵着白龙马,惊喜道。 在确认安全过后,我们沿着山路又行了一阵子,看似远,实则很快就到,半山腰上一个道观,宏伟壮丽,气派得很。门口两名小道童,一左一右面带微笑地接待了我们,好像早就知道会有来客。 “清风。” “明月。” 他俩话不多,但待客之道着实没得挑,我甚至都想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了。 斋饭香喷喷,被窝暖烘烘,屋里还点着银丝碳,奢靡又清贵。 甚至还有饭后点心! 我揣着手,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旁边一盏毛尖茶,我那几个徒弟不懂得欣赏品味,全是一口灌了,给我气得胸口发堵,趁那两个道童去取点心,我把他们的茶盏都收了回来,不准这几个再暴殄天物。 可惜这所谓点心却是吓得我差点把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茶碗全砸个稀碎了。 “这!”我连忙推拒,“出家人不好杀生!不吃活人!” 那清风手中拖着个金盘,垫着块缎布,上头摆着个明显就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孩,正扭着身子,挣扎不已。 我看了眼,几欲作呕,不敢再瞧。 悟净神色一变,隐约斟酌着什么,拉过悟空两人低着头交谈,悟能这家伙却围着清风明月不停问询这物事是个什么东西。 我想制止他的好奇心,我怕从这两位口中听到什么不能接受的内容,连忙落荒而去,逃回自己的房间里。刚平复好心情没多久,悟空直接推门进来,连做做样子都不肯,我恼怒地瞪着他,却不被在意,他仍是手上拿着那果子,硬要让我吃下去。 “我不吃这个!”我急忙后退,可却只能缩到角落里,伸着手臂推拒他。 “快吃!闻一闻长命叁百年,吃一口延寿千岁,你这笨货,怎这般傻!” 泼猴武断得很,钳着我的手腕,我避之不及,左右晃着头,他往那边来,我就往另一边躲。 “我就不吃!”我生气地嚷嚷,“活一百年都嫌长呢!你是有多恨我,才想让我长生不死!”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你却迂腐至此!”悟空两眼冒着火,金光熠熠,“我若是恨你,我也不必一路护你取西经!我若恨你,我早就打杀了你!我若恨你,你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提起,你——!”眼看他越说越离谱,我脑子转不过来弯,本能觉得这件事要失控了,忙从他身下钻出,一溜烟就想跑。 刚走没两步,被勾住后领拉了回来,我的手在半空中无力挣扎,吓得大喊大叫:“徒弟要杀师父啦!” “我们都巴不得你与天同寿,你可倒好——别喊了,喊得俺老孙头疼!” 他一说这个我想起来了,连忙捻着佛珠诵转经文,泼猴立刻捂着额头,面目狰狞,眼看着就要狂化,我赶紧后退,口中依然念念有词。 “紧箍咒、紧箍咒!”他用棒子一锤地,震得我摇摇晃晃,“江流儿,你真是不留情面!嘶——” 什么江流儿,我姓陈! 我没敢反驳他,扒着门框就往外跑,经文也不敢停,孙悟空翻天动地震怒不已,跑到道观的园子里,对着那参天大树用金箍棒死死地砸,上头二十来颗人形果子一碰就掉,掉进土里即刻没入,一根毛都不剩。 我大惊失色,这才反应过来他递给我的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小娃娃,但那效用也足以让我退避叁舍。 实在是不想延续我这人生的长度了。 打砸了也好,这等不对劲的东西就不该留在世上,免得再让他们起了歹念逼迫我可如何是好。 清风明月听见巨响都奔了出来,见此场面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看得我于心不忍,他俩指着我,口齿不清地大骂特骂了半天,我一紧张,经文也忘了念,孙悟空终于从无边苦海中脱离,从那被打得四分五裂的树干上跳下,落在我身旁,我浑身一僵,忘了言语。 猴子又高又瘦,此时目光凶狠,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拆吃入腹。 “人参果!草还丹!一颗都不剩了!既然你不想吃,你不受这好意,行者我就全毁了!” 他当着人苦主的面,还嚣张不已,我连忙扯了扯他衣角,哀戚道:“悟空,道个歉罢,我们确实做错了。” 他狠厉地瞪了眼两位道童,只把方才还咄咄逼人的吓得立刻噤声,我这才想起这个金毛家伙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从被我从五行山下解救出来那刻起,他压着嗜血本性,不得不听从于我,可难保不是随时怀着把我一击毙命一了百了的想法。 我怕极了,我虽不想长生,可我也怕死。 “你们且等着吧!我们师尊会讨回道理的!”两个仙童打颤地说,不敢指责凶神,只敢对我发泄怒气。 我也实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为了避免更多冲突,我拦着劣徒蠢蠢欲动的金箍棒,自己也怕得要死,还劝着说:“我们好好赔礼道歉,好好改过,行不行?” 其余徒弟也都围了上来,悟净把我揽进怀里,抓着肩膀左看右看:“没事吧,师父?”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冰凉彻骨的手背,“无碍无碍。” “那人参果……”他语气平淡,我却惊起一身寒毛:“我不吃!我决计是不会吃的!” 少年叹了口气,同大师兄交换了下眼色,而后轻轻地整理我歪斜得不成样的五佛冠,把散乱的发丝拢好,“师父,那是能让你……” “我不想长生!我不想!”我拂开他,大声叫道,这时正好天边聚拢一大片祥云,五光十色,众道士之中围着个童颜少年,眉间一点朱砂痣,仙风道骨,领口一圈鹤羽,面若美玉,发丝如雪,手中虚虚提着个拂尘。 那仙人使我莫名眼熟,不由得看了好几下,他仿佛也接到了我的好奇,先于众人自云头降下,清风明月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连忙哭诉咒骂起我们一行人来。 “师尊,您这故人好生不讲道理,竟让顽徒把我们人参果树全给劈了!” 仙人面色一僵,看了眼已经歪七扭八的大树,再看了看惊慌失措的我,和我后头一群神情淡定的徒弟们,他沉吟片刻,突然笑了笑。 我深知认错态度要好,赶紧领了这罪行,“全怪贫僧管教无方!这位仙家要我们如何补偿都可!” 鹤发少年一甩拂尘,张开广袖,顷刻间我身后那些全被吸了进去,拢在袖子里,一个个绑着绳索,动弹不得。我大惊失色,还想求饶两句,他却先开了口。 “金蝉子,你这几个徒弟,可了不得。” 又是一个我没听过的名字,我可不想替别人背锅,焦急地就想否认,他又说:“我与你故人一场,本是旧友,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这人一看就是道士,怎么可能跟我一介和尚是故人旧识? “你纵容恶徒犯事,还不顾往日旧情,若是不出口气,实在难以平复。”他靠近了我,指尖轻触袈裟上的金丝线,自肩头游弋至胸口。 那广袖里传来悟空暴怒的声音:“镇元子!佛家的人,可不好碰!” “若本仙执意呢?”镇元子冷声道,“我与叁清同辈,要论这个,我也就倚老卖老一次罢。” 我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小少年竟然已有几万年岁甚至更多,他宠辱不惊,只含笑看我,将我以绳索束起,丢进屋里,再将我几个徒弟掏出广袖,一一绑在了廊柱上。 镇元子屏退众人后推门而入,又将门扇合上,这下我与悟空他们仅有一门之隔。我的双手被捆在身后发酸胀痛,磨出了许多红印。 他行至床边,居高临下细细端详我,自眉眼至身段无一漏下。 “这位大仙,我们真的知错,还求给与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害怕地不停求饶,袈裟在床榻之上摩擦得皱起,金银丝缎耀眼非常。 镇元子不理会我的弥补,他欺身而上,先是捻起我下颌,指腹意味不明地抚触唇瓣边缘,“金蝉子,怎么变得这般弱?” “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躲过一点,“你一定是认错了。” 肩头锦镧袈裟被长指剥去,锁骨肩胛暴露在空气中,我打着哆嗦,咬紧下唇。 “你想弥补?主罪在你,你若是能让我休了气,我便绕过你们几个。”他依偎在旁,勾起我鬓边青丝亵玩,我瑟缩着后退,他顿了顿,起身离开我。 从袖中抽出一条鞭子,通体玄色,上头带着细小的倒刺,我只看一眼就觉得恐惧不已,生怕自己这条小命就被断送在此。 “怕了?”他笑得清浅,少年眼瞳圆润莹亮,眉心红痣更添仙气,此刻在我眼里却如同掌握生杀大权的阿修罗一般可怖。 我连连点头,泫然欲泣,抽抽嗒嗒的,可殊不知这只会激起少年越发躁动的欲念。 袈裟被一寸寸剥离,光裸的胴体展露人前,我的双手禁锢被解开,可却一点用都没有,要我如何用自己这身子去对抗几万年的地仙之首。 双唇被肆虐,他一边吸着舌尖,一边吮吻我落个不停的泪珠,我的呼吸受阻,喘不上气,推搡的动作也是徒劳无功,麻痹的意识越来越满溢,吻移到脖颈,喉前,锁骨突起,和娇秀的玉乳,我从未遭受过如此对待,嫩尖被舌面挑逗,使我绷紧了脊背,越发挺立出去任人采撷。陌生的意欲迭迭盘起,口腔的吸力使乳首快速翘挺,我害怕这种感受,不自觉地越发绞紧了他的腰。 镇元子似乎很厌恶我这个行为。 他猛地推开我,神色压抑,白发散乱在鬓边,目光沉沉。而后手中扬起那鞭子,往还处于迷蒙中的我抽来。 第一鞭落下时,我呜咽了一声,想象中的痛楚毫无表现,相反地,却升起古怪满足的快慰。我双眸朦胧地望着他,神志乱作一团,恍惚间竟伸着手去渴求他的安慰和抚弄。 可他不满足我的祈求,一下又一下地落下长鞭,我只得抱着手臂,在床榻上翻滚,无意识地咬着指尖,口中溢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娇吟。 我听到有人在远处嘶吼着唤我“江流儿”,近处这仙人又叫我“金蝉子”,到最后不知何时终于停下了挥鞭,掐着我的腮颊,膝头顶在我双腿之间,清如流泉的音色钻入耳膜。 “佛女、佛女、好一个佛女——”他恶意地噬咬软嫩的唇瓣,“这叁界竟有如此浪荡沉溺情色的佛女吗?” “呜……不、不是我……”我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掉落,滑入一片狼藉的雪肤上。 “那人参果,你是吃了没吃?!” “我不吃,我不要、我不要活、那么久……”纵使意识模糊,我还是隐约记得,热意鼓噪了我的双眼,双唇,我迫不及待地主动吻上他,错乱地印在少年的唇边。 他愣了一愣,任凭我像痴兽一般索求他,良久,敛起眸中痛色,嘶哑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不长生,如何陪我?等你陨灭,我又去何处寻你?” “陈祎,陈祎……”我呢喃着自己的名字,“我不是金蝉子,我不是江流儿……” “好,陈祎。”他无比温柔地轻吻我的眉心,“我记住了。” 少年的白发和容颜逐渐模糊,哪怕用力眨眼也无法保持清楚那张玉面,我低声泣吟,喃喃自语,“不要记得我,不要记住我……”双睑忍不住地合拢,镇元子的脸明暗不清,随后终于被黑暗全部吞噬,而我坠入无边深渊里。 他搂着昏沉睡去的少女,一声长叹:“如何让我不记得你。” 他这几万年的长生里,拢共也就那么一小段转瞬即逝的虹彩,捉摸不透,抓不住的流失在眼底。 如何让他不记得呢。 ———— 一点碎碎念:写得很悲伤,很上头,要是大家喜欢的话,希望可以多多留言,呜呜,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