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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被山贼的二当家当场宰了,孟全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林可的怨恨。他已经决定了,等回到天水,一定要把粮草被烧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宣扬出去,让林可那个小杂种不得好死!可惜他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这支七十余人的山贼队伍靠近山寨的时候,心中压根没有半点防备。他们败得比先前那伙山贼还要冤枉。一支箭从暗处射来,稳稳地刺进了二当家的胸膛。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那箭的威势在二十步之内根本没有衰减多少,竟带着二当家往后退了一步。孟全认出了那支箭,他张了张嘴,喃喃地叫出了那个名字:“林可…………”下一刻,另一支箭如雷霆般瞬息而至,轻而易举地收割了他的生命。孟全仰天倒下,临死前听到山寨里有人呼喊:“你们二当家已死,大当家的头颅在此!尔等狗贼,还不乖乖束手就擒?”☆、第21章人.妻这是一场大胜。林可演了一出戏,成功地骗了孟全,将山贼分而击之,到了最后,她手下竟连一个人都没死,唯有两个家丁、七个民夫受了点轻伤。接下来,唐七领着众人打扫战场,审问俘虏。寨中藏粮食财宝的地方都被一一找了出来,几个俘虏把知道的倒出来之后,全都被那几个官兵砍了脑袋。首级就是战功,林可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些已然陷入狂热的人。与上次守城相比,这一回战争的残酷给她的感觉更加直观。脚下皆是鲜血,入目都是尸体,胜利的喜悦如潮水般退去,林可开始觉得一阵阵的反胃。乱世人命如草芥,自己的命都不值钱,别人的命当然更不值钱,就连那些民夫看上去都比林可更适应这一切,他们对身边的死亡视而不见,只顾欢呼着将粮食往口袋里装。林可宛如置身于疯狂的浪潮之中,却不敢显露出半点软弱的神色。她紧绷着脸站在原地,某种沉甸甸的东西坠在心底,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就在这时,有孩童女人的哭喊声从不远处的排屋里传来。林可心中一凛,偏头朝着那里看去。攻占山寨之后,因为要对付后面过来的那支七十余人的队伍,林可一时来不及处理山贼的家眷,便把人都捆了,一股脑儿全关在了那个地方。都是老弱妇孺,杀是下不了手杀的,可这群人跟山贼联系紧密,又对林可一伙人满怀仇恨,自然也是放不得的。林可本来打算将这群人绑起来,押到青州府,让那里的官员去处理。这些人像是都认了命,先前一直很安静,可现在是怎么回事?“那好像是楼日明他们…………”一直陪在她身边护卫的家丁小心翼翼地说道。心中重重一跳,林可快步朝着排屋冲了过去。一脚把门踹开,她看着眼前的景象,有那么片刻几乎站立不住。全死了。老人、妇女、孩子一个不剩的全死了。无头的尸体像柴禾一样堆在一起,有血从脖颈断面的血管中一波一波地涌出来,一个女人怀中抱着个七岁大小的孩童,死不瞑目地睁大了眼睛,手脚仍在时不时地抽搐。而几个官兵领着五个民夫,蹲在地上有说有笑地切割那些死人的头颅,神情并不狰狞,自然得竟像是农夫在秋天收割田里的庄稼。“住手。”喉咙泛起一股铁锈味,林可以为自己会爆发,然而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承受力竟会有那么强。开口时,她的嗓音甚至是平静的,只是底下暗流涌动,令屋里的众人不自觉地心惊胆战起来。“林、林大人?”所有人都停了手,有些不解、又近乎恐惧地望着这个身上仍沾染着血迹的少年。他们亲眼看着林可怎么在绝对的劣势中翻云覆雨,射杀两个土匪头目,打下这有百余丁壮的寨子,此时此刻,对林可的敬畏已然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林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巨大的压迫感让人抬不起头来,一时间,屋里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为了多挣点功劳?”片刻后,林可眼睫微微垂落,掩去眼底溢出的猩红色彩,随即弯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丢我的脸就算了,此举太蠢。”若林可张嘴就是大义凛然的斥骂,他们还能争辩几句。可是……蠢?哪里蠢?几个官兵对视了一眼,那络腮胡子的官兵首先开口,试探着问道:“林大人,小人不懂您的意思。”林可淡淡地反问:“你们以为咱们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会没人眼红嫉妒吗?到手的好处飞了,可别怪我不曾提醒你们。为了蝇头小利,将女人孩子的首级也一起交上去,你们是怕别人抓不到咱们的把柄不成?”小人喻于利。官兵们以己度人,想想换成自己,也定不愿眼睁睁看着同僚得了功劳爬到自己头上去,顿时便觉得林可说得极有道理,不由便动摇起来,纷纷将先前收集的头颅给丢到了地上。“把人安葬了吧。”见说服了这些人,林可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就转头走出了屋子。已许多天没出过太阳了,天空是一贯的铅云密布,黑沉沉地压在头顶。先前接到报告时,唐七便已经赶了过来,现在看林可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就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后面,过了片刻,犹豫着说道:“那些人也是靠烧杀抢掠得来的钱财养活着的,手上不曾沾血,却也并不无辜。”这大概是一句安慰,其实很多道理林可心中都有数。但知道归知道,一些场景,亲眼看到给人的冲击力是截然不同的。此时此刻,林可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应付唐七。她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跟上来,便往山寨后面人少的地方走去。寻到一间没人的屋子,她直接闯了进去,反手关上门,踉跄着蹲在墙角就干呕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她是多么的愤怒,多么的……害怕。大约半年前,她林可还是个刚从学校象牙塔里走出来、遵纪守法助人为乐的优秀社会.主义接.班人,这辈子杀过最凶悍的生物,就是过年买回来炖汤的那只气势汹汹的大母鸡。然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手上已经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要活下去是那么的不容易,这种艰难的生活就像是一块粗粝的磨砂纸,将她心中一直坚持的某些东西一点点消磨下去,这几乎令她觉得毛骨悚然。她将所有的不安硬生生地压下去,想要自己给自己撑起一片天来,可是不行,林可觉得,她快要熬不住了。她想家,她想爸妈,她连每天晚上七点半那让人呵欠连天的新闻联播都想念。但她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林可扶着墙,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只好缓缓地站起身,呆呆地在角落里立着——今天早上因为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