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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华说话瓮声瓮气:“大哥,我们快到历州了吗?”谢春行大声回答:“对,历州有不少特产挺好吃,你要是不急着去江南,我们可以留下来多玩几天。”谢春行十几年来游走四方,对各地风景美味都如数家珍。叶栖华在历州城里玩得乐不思蜀。京城中却是阴云密布山雨欲来。宣王殿下这几天似乎心情不太好,但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北方捷报一封接一封地传来,宣王的脸上阴霾却没有半点消散的迹象。朝礼司监事心惊胆战地小声提醒:“殿下,三日后就是您和兀烈公主的大婚了,您看……”裴扬风有些不耐烦:“诸般事宜你等按例cao办,不用再来问本王了。”又一封战报传来,北伐军里的先锋军已经打到兀烈王城外二百里了。裴扬风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对传令官说:“先停一下吧,和兀烈王聊聊和谈的条件,看他诚意如何。”传令官心中疑惑,不是传言说宣王殿下要一口气彻底灭掉北荒兀烈部吗,怎么还要和谈?但他不过小小传令官,只要把消息带回军中,严将军自会有一番判断。江南驻军也传来的消息,近来并没有行动自由的鲛人进出潺塬城。裴扬风脸上阴云更重。谢春行到底把叶栖华带去了哪里……历州城里的叶栖华正兴致勃勃地在街头玩飞镖,若能九枚镖全部打中木板上的九颗葡萄,摊主就送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叶栖华扔出去一枚飞镖,旁边的谢春行就暗用内力,让那一枚歪歪斜斜的飞镖稳稳扎在一粒葡萄上。柔嫩的果rou被扎得汁水飞溅,叶栖华得意地向摊主伸手讨酒:“本大爷的女儿红呢?”第十六章摊主欲哭无泪:“公子,您都赢了我五坛女儿红了。小本生意真的赔不起啊!”谢春行看着好笑,扔给摊主一锭银子:“赶紧拿酒来,家伙继续摆上让我家公子玩尽兴。”摊主捧着白花花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今儿真是走了运,遇到个不差钱只为哄人高兴的大爷。摊主忙忙连声答应:“好嘞!”继续吊上葡萄摆开飞镖,让这个不肯露脸的小公子好好玩。叶栖华镖镖命中越战越勇,玩到天黑时终于玩累了,把赢来的女儿红分给了街上看热闹的乞丐,兴高采烈地往客栈走。叶栖华惊奇地看着自己的手:“大哥,你说我失忆之前,会不会其实是一个武林高手。”谢春行像模像样地捏住叶栖华腕部经脉,用内力稍微探查了一下。叶栖华气海之中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习武的痕迹。看着少年面纱后期待的眼神,谢春行心里一软,说:“想学武的话,大哥可以教你。”这孩子虽然早已过了可以筑基的年纪,但毕竟刚受洗尘蛊重塑了体内经脉,若入武道,说不定倒有另一番机遇。叶栖华对谢春行飞檐走壁的本事十分好奇,立刻说:“我想习武!大哥,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要叫你师父了?”谢春行大笑:“好,我谢春行终于也有个徒弟了。”春日暖风,夕阳西下。热热闹闹的大街上,两道身影说笑着渐渐融进夕阳的余晖中。北荒草原上,朔风扑面时依旧如冷厉刀锋。严邵一身冰冷玄甲,率一队亲兵策马而来。马蹄踏在刚长出不久的嫩草上,留下一片狼藉。每年初春时节,是草原部落实力最衰弱的时候。存粮依旧快要吃尽,但新生的草原还没有长出可以肆意放牧的丰沛草叶,于是个个人饥马瘦,连拉弓的力道都变小了。严邵在高大朴素的城墙之下勒马,抬手示意随从止步。迎接他们的兀烈族人站在城门下,目光不算友善,但还是礼貌地躬身行礼:“大王等候将军很久了。”严邵冷漠点头,跟着那些人进了兀烈王城。裴扬风的命令是和谈,但严邵知道,自从林月白死在关外的那一天起,裴扬风就没想过让兀烈国再存在下去。严邵也是一样的心思。他只想让铁骑和战火,彻底把这片草原化为灰烬。裴扬风的命令,或许是缓兵之计,或许是另有打算。严邵无心揣测上意,但裴扬风命令既然到了,他就会尽力达成这件事情。王城中的宫殿是新建的,屋檐和回廊颇有些中原风格。移栽过来的几棵花木只长了稀疏的叶片,歪歪斜斜地靠在青瓦白墙上。带路是人说:“严将军,这边请。”严邵跟着他走过一段回廊,却看到被清泉假山相隔的地方一群奴仆簇拥着一个白衣人缓缓走来。严邵还未来得及细看,人群已经走到了他身后,只留给他一个纤细削瘦的背影。那些微卷的漆黑长发如瀑般垂落在肩后,风吹起时露出半个白如玉石的耳廓。那是……带路人察觉到他的走神,又提醒了一句:“严将军,请。”严邵如梦初醒,面无表情地颔首,走进了另一片不伦不类的园林之中。那个背影好像月白。头发,耳廓,走路的姿势,颈间的弧度,就好像林月白活过来了一样,哪里都一模一样。严邵深吸一口气暂且按下烦乱的思绪,准备专心完成和谈的任务。至于那个人,他一定会查清楚。京城,西郊皇陵。凤宁太后身为先帝唯一一位皇后,理所当然地与先帝合葬在了一处。年迈的守墓人何季曾经是宫中太监,年纪比先帝还要大几岁。他深知新帝生性多疑残忍,又与先帝父子不和,自己一介前朝旧奴若天天在新帝面前晃悠,少不了要招来祸事。于是早早地请命来为先帝守墓,叶栖华赞赏他的忠义,还特意赐了他的独子一块好地。何季在皇陵清静了这几年,人都胖了一圈。这天,却意外有人来访。何季正在小茅屋里打盹,看到来人之后吓得连滚带爬冲出去迎接:“殿下!奴婢未曾察觉殿下大驾,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裴扬风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起来吧,你继续歇着,本王想自己拜祭一下先帝和太后。”皇陵中摆满了落满灰尘的金银玉器,只有忌日之前会有宫人来打扫灰尘。凤宁太后的牌位和景昌帝紧挨着,鎏金檀木上刻满了冗长繁杂的封号,却独独没有刻上凤宁太后真正的名字。裴扬风犹豫了一下,把景昌帝的牌位翻了个面有字一面朝后。这才坐在了祭台前的蒲团上,从腰间解下酒壶喝了一口:“jiejie,我很久没来看你了。”冰冷的牌位不言不语,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jiejie,对不起,”裴扬风喃喃自语,“我把你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