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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在冰天雪地里当值。只带了自家的一位小厮,小伙子手脚麻利,车驾的十分稳当。他撩开前面的车帘:“将我送到地方,你也回家去吧。不早了,别让家里的亲戚们都等着你。”“大人,这粮仓在城外,离咱们府上还有一段路,这天风大雪急,路上极为难行,您怎么回去?”“我骑马便是。”粮仓处早已整装待发,闪烁的灯火下数十位兵吏在跑动搬运着各类钱粮物资。柳雁卿的小车从后门悄悄驶入,停在院内。领头的小吏似乎没料到他会亲自来此,急忙迎上前来:“大人。物资及粮草按照您吩咐的准备好了,就待调度完毕便可上路。”“调度银粮的主管魏大人家中路途遥远,我让他先回去,我来替他一替。你们依计划行事,不必管我。”柳雁卿随意的在院中踱步,边拿出北疆大营的来信,似是在对比着物资的种类与数量。大门缓缓拉开,一驾驾车马在浓重的夜色里朝着北方驶去。“大人,大人?”天光乍现,最后一辆车马也终于驶出了大门。柳雁卿长途方归,又是一夜未眠,此刻竟倚在柱子旁站着阖上了眼睛,听到小吏轻声唤他的声音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院中只剩不多的人在洒扫尘除,收拾东西。柳雁卿合了合披在身上的大裘,正色道:“辛苦各位了,今夜忙碌的人无论身份州府衙门均有赏,兄弟们拿了钱,赶快回家去吧!”小吏们几年来早闻这位柳大人雷厉风行的作风,有些是第一次见到本尊,未曾想到真人竟是如此平易近人。领头的人趁机凑近说:“大人,我去备辆车,送您回去。”“不必了,去牵匹马来。”柳知府身形单薄,长相清俊文弱,有个年纪小的小吏便不知大小的说出来:“大人……这北地的马性子烈,您……哎……怕是驾驭不来。”只见柳雁卿面不改色,从容的将长袍系在腰间,手起间揽过缰绳,三两下便将那马制住。回头笑道:“早些年在大理寺当差,为了查案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这算什么。”纵马入城,已可零星的听到些鞭炮声。尽管街上不如往常般热闹,可不少家户都已早早生起了炊烟,准备着夜间守岁的年夜饭。初来时荒芜寥落的边关之地,如今已初现勃勃生机。柳雁卿策马轻驰过条条街巷,心中竟是许久未曾有过的轻快,不由得加紧了马鞭……知府府邸在州府衙门的后面,柳雁卿拴好马儿踱步归家。看门的小厮下人大多回家去了,大门虚掩着,他却远望见昨日出门时房檐上厚重的积雪只剩下薄薄一层,侧边放着的梯子却没有移动的痕迹……柳雁卿无奈轻笑,缓缓推开了门。——门中,竟是空无一人,寂静无声。院内,夜间落雪浅浅的铺了满院,却未留下一个脚印。“还是离开了吗?”他一点点将脚印印在洁白的积雪上,院内平日里忙碌着的几个小厮昨日便让他给放了假归家去了,一向闹闹哄哄的柳越也不在院中,空空荡荡的知府府邸,此刻倒真是一派凄清。打开他让人为沈涟留出的房间……自然也是空无一人。柳雁卿默默地退了出来。前任知府把府邸修的甚为华丽,花草丰茂,柳雁卿来后只取了主屋一个院子,多余的花木久无人打理,被除去了不少,唯有一颗梨树让他留了下来。这株梨树虽不如沈涟先前京城那座宅子里的梨树高大,却也高及屋檐。他就在这树下置了一方石几,闲来无事,便坐在此间读书,教柳越写写字。更多时,他忙碌在前面的州府衙门,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懈怠。柳雁卿突然忆起邺王那热闹非凡的宅子,想着若是留在那莺歌燕舞的王府过年,说不定又时另一番景象……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树下,也不拍打下石凳上的雪,便坐了下来。他想着方才王爷的那番说辞,想着沈涟这一走不知何日再能相见,想着要把小柳越唤回来晚上还要守岁,便不知不觉的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是傍晚。柳雁卿努力睁开眼,辨别着此间的地点。他记得他清晨回来时体力不支在院里那颗枯树下睡了过去,怎么此时却是到了床上?他听到屋外零星的鞭炮声响,还有小柳越的笑声与另一个有着奇怪口音的年轻声音……甚至还有似有若无的饭菜香气“醒了?再不醒我可是要叫郎中了。”是熟悉的声音。“沈涟?”“怎么?以为我走了?”沈涟燃起烛火,室内一下亮堂起来。“我今早一进门,便见你趴在院子的石几上一动不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沈涟随手拿了外袍递给他,动作自然而熟悉,竟是在柳雁卿脑门上弹了一下:“结果竟然只是睡着了。外面这么冷,你可真有能耐。”“昨晚有事,忙了大半夜,实是有些劳累,不知怎得就趴在那上面睡过去了。”“……瞪着我干什么?还不快起来?”沈涟突然转了话题。“什么……”“柳大人贵人多忘事,不会记不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吧。”“除夕……”“可不是嘛!”沈涟指向窗外:“炮仗灯笼,我都置办好了;酒菜,我也挑了些精致的带回来,孩子们都在外面等着。你这里原先冷冷清清的,怎么过年?”柳雁卿在昏黄的烛火下望着他侧脸温柔的轮廓,一时之间竟是忘了言语。第二十三章屋檐边挂上了几盏灯笼,暖红的光晕下连清冷的庭院也热闹了不少。两个孩子小的站在庭院里一手拿着炮仗,点一个扔出去一个听个响儿;另一个则窝在椅子里面,身上腿上都是包扎过的痕迹,却不安分的指指点点说着什么……柳雁卿从屋子里出来,所见便是这样一番场景。天公作美,除夕夜里雪竟渐渐停了下来。沈涟将餐桌搬到屋檐下的回廊里,还架起了三个小火炉。温好的酒与饭菜也已备置妥当,在烛火下升起袅袅的白烟。“你这是……?”“年夜饭,总要热闹一点。”沈涟不正经得走在柳雁卿身侧,有些得寸进尺得碰碰他的手:“还记不记得那一年我们在我师傅谷中过年,我们就将桌子置在院中,你、我、我师傅与陆神医,四人对饮,等着天亮。”“那日还是你先醉倒的罢。”柳雁卿回忆道。“我的大人,那还不是为了替你挡酒,我才被那两个老家伙灌了那么多。”沈涟无奈苦笑。柳雁卿许久未曾放下心中紧绷的弦,这热闹又喧嚣的场景令他一时恍然,连带着与沈涟说起话来也轻快不少。两人落座,柳雁卿刚想唤两个孩子,却被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