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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翻阅着手里的小册子,如获至宝。名家的经验之谈,批注之人又分明是个中高手,时时表明不同的看法,让人耳目一新字也是极好看的。最重要的是,很多话适用于任何类型的画作。她看书向来一目十行,并不是囫囵吞枣,打小如此。只是,看到中途的时候,她便不能集中精神。没来由觉得,坐在前面的那个人有些不对劲。她抬眼望向他。手执白子,悬而不落昳丽的眉眼间,隐有冷凝之意。思忖片刻,找到了由头,怡君拿着小册子起身,走到程询面前。“怎么了?”程询看向她,牵出柔和的笑容。“有不明之处,请解元赐教。”怡君把小册子摊开在案上,“笔者书、画的造诣,分明不输诸位名家,却没署名。我就想问问,解元是否知晓出自何人之手可以的话,想寻找这位高手的字画观摩。”程询只是问:“觉得字也过得去?”怡君点头。程询缓缓抬起左手,手掌翻转,口中答着她的疑问,“出自我一位熟人之手。”怡君留意到他左手的动作,立时会意,惊讶得睁大眼睛,看牢他。笑意在程询唇畔轻缓地蔓延开来,心中阴霾消散无形。这样的她,很少见。怡君很快敛起惊讶之色,循着话题应声:“看来解元不便说,自是不能强求。”“留心笔法,日后不难在别处看到。”前世传书信给她,他都是用左手书写。“若如此,荣幸之至。”怡君眸子亮晶晶的,瞥一眼周围,见没别人,便用口型问他,“没事吧?”程询心头一暖,见廖碧君和服侍笔墨的两名丫鬟没关注这边,笑着颔首,亦无声答道:“没事。”怡君释然,笑着行礼,拿着小册子回到原位,专心。他的视线则遵循心迹,温柔缱绻地凝视着她。这样的时刻,尘世失去声音,唯有绵长的暖意涌动。前天制艺做得过关或如周文泰、凌婉儿之流,再次来到程府,展现自己擅长的才艺。姜道成先去东厢房,给商陆安排事由,发现他有点儿无精打采的。等到了东院学堂,瞥过荣国公世子周文泰的时候,发现他也有些打蔫儿。怎么回事?黄历上,今日分明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姜道成不明所以,倒也没放在心上,孩子们的心情好坏,与他无关。半日下来,姜道成不得不承认,周文泰与凌婉儿虽然文章作得拙劣,音律方面却的确有天赋,前者的箜篌弹得引人入胜,后者的琵琶真有珠落玉盘之感。有可取之处就好,日后不至于一看到这两个人就憋闷。午后,廖芝兰置身书房,心绪紊乱之故,只是呆坐。昨日回来之后,介入父兄的密谈,态度强硬地提出自己的条件:嫁入程府,至于是谁,还需观望。父兄虽然气她的态度,却对条件没有疑议,到底是应允下来。就算是柳元逸落到了程府手中,父兄也有应对之辞,要赌的,是程府最终的抉择。退一万步讲,程府几年之内,都不敢对北廖家起杀机,只能哄着顺着。而几年的时间,已足够他们斡旋,找到新的出路。至于她,昨日回府之前,安排下了两件事。都不难办,今日便可见分晓。她这半日除了心焦,便是想听到好消息的迫切。可是,好消息迟迟未至。北廖大太太文氏面若冰霜地走进女儿的院落,询问之后,转入书房,进门后冷冷凝视一眼,斥道:“孽障,跪下!我怎么会养了你这般阳奉阴违不知羞耻的东西!?”廖芝兰震惊,一时僵住,语凝。文氏抖着手点着廖芝兰质问:“合着你所谓的出门走动,便是去外面招蜂引蝶了!?”廖芝兰听了,连忙起身走到母亲跟前,辩解道:“娘,我哪里是那样的人?您这是听谁胡说八道了?”“胡说?”文氏怒极而笑,“半日而已,便有两个穷书生托人上门提亲,说什么对你一见钟情,爱慕你的学识谈吐你要是不在人前显摆,他们怎么敢这样说?只一个也罢了,两个一起来给我添堵你可真有本事啊,惹得那样的两个人为你争风吃醋。你昨日不听文咏的吩咐,到底出门去做什么了?!”“娘!”廖芝兰越听越生气,怒声反驳,“您怎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相信?平日里总嘲笑南廖家大太太目不识丁没有城府,您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怕是连她都不如!”“混帐!”文氏干脆利落地给了她一记耳光,“若你当真清白磊落,没有行差踏错之处,怎么会有这两日的事?平白无故的,程解元怎么会厌烦你?穷书生手里又怎么会有你的小像?我只恨这几年对你太过纵容,今时眼看着就要闹出丑闻!”廖芝兰耳朵里嗡嗡作响,捂着疼痛发麻的脸,满心的不甘怨恨:是谁?是谁用这样的法子算计她?!012闲闲令三怡君侧转头,与程询四目相对。他眼波温柔如水,又盈着融融暖意,让她心海起了波澜。她没回避。甘愿沉溺在他目光之中,在这一刻。但愿经常得到这样的注目,在余生。她是这样想的,别的,还不需要深思。程询轻咳一声,让自己回神,将真假参半的言语温声讲给她听:“置身林中,我就是那般心绪:如乡愁,又像离殇。没道理可讲的事,就像是对故人临行前的所思所想感同身受。画完这幅图,离殇与寂寥之情才慢慢消散。”“真的?”怡君纤浓的长睫忽闪一下,秀眉微扬,惊讶又好奇。“真的。”程询颔首,接下来要说的是实话,便看着她,认真地道,“画河流、红叶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想到一些趣事,笔触便轻快一些。”怡君看得出,今日他没有半点拖延、回避的意思,切实欢喜起来,似有熏风拂过心头。“明白了几分。”她由衷道,“这样的经历,着实惹人羡慕,寻常人求也求不来。”程询牵了牵唇,“作画终究还是要勤学苦练。”“的确。”怡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我这种没功底可谈的人,怎样的奇遇,也改不了手中画笔的拙劣,画不出的。”“我带小厮送画过来的时候,无意间看了你的功课。”程询指一指东面书案上放着的一叠画纸,“你功底不弱,笔法有灵气,再过三二年,定能有所成。”被钦佩的画技精绝的人夸奖了,怡君反倒有些不安,“只盼着不是过于蠢笨,不辜负先生的苦心教导、解元今日的吉言。”她不惧是非,独独怕人夸。“心里是真高兴,但又怕人是在说反话戏弄,更怕辜负了在意的亲友当下的期许。”她跟他说过,“所以我不藏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