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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的灰,用手一抹满手的红和灰。迟衡想,安错的师父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不然不会被霍斥请到山上来,又被请到元州城去,说不定现在正和颜鸾说话呢。他听过青耕鸟的传说,这种灾星之鸟,意味着灾难,却也意味着改天换地的预兆,莫非元奚王朝命数将尽?迟衡自嘲一笑,谁的王朝,又有什么要紧,只有早点结束纷争,才是王道。才添完柴,就见安错从房中奔了出来,踉踉跄跄的,大声说:“你!你在做什么?”迟衡无措地看着脸色通红的安错:“柴要灭了,添点火。”“你没有给药里添……添什么东西吧?”安错紧张地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十分惊慌,“这药,人命关天,可不能有一点……差错。”“没有。”沉默了一会儿,安错松了口气,几经挣扎后坦白:“我不知道你是夷州的兵还是元州王的兵,反正你不是霍斥的兵。不管谁当头领,用药的都是兵士,你可不能……”迟衡看他:“我知道,我没有动,你怎么知道我是当兵的?”“满手的茧,一看就是用刀的。”安错瞪大了眼睛质问,“这药是秘药,一分一毫都不能错的,真的没有往药里添料?”“不信,炼好后先在我身上试。”安错笑了,笑得不好意思,摆摆衣袖装模作样作了个揖:“迟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你了。”迟衡哼了一声:“我看上去就那么像坏人。”“当然不是坏。阵营相对,做什么都身不由己。”安错吐了口气,嘻嘻一笑,“你是谁的兵啊,放心,我什么都不说的。我是郎中,在我眼里只有两种人:生病的,病好的。”“夷州梁千烈。”“哦,没治过病,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刀枪无眼,我常常碰见人被砍伤砍断手脚的,你别去当兵,跟着我……师父学医药吧。治病可有意思啦,本来快死的人第二天就活蹦乱跳,比砍人要多了。挖到了不常见的药草,更是不得了,比挖到金子还好玩。”安错手舞足蹈笑了,笑容十分稚气。这就是各得其所吧。“我教你几套拳法吧,以后采草药也得耗体力。”“没用,霍大哥教过我,死活记不住。我瘦归瘦,全身都是筋骨rou。”安错撩起袖子鼓了鼓肩臂上的rou,瘦得跟柴火一样,鼓起一点点,把迟衡逗得直乐被怀疑的不悦也一扫而光了。笑完后,安错忽然审视着迟衡的眼睛,困惑地喃喃:“怎么眼睛也变红了,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32、〇三二【三十二】笑完后,安错忽然审视着迟衡的眼睛,困惑地喃喃:“怎么眼睛也变红了,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迟衡心里一纠:“有啊,浑身汗出个不停,脸上还绷得一块一块的,有镜子没?”安错立刻摇头说:“出汗就对了,不过脸怎么会这样。”他这一说,迟衡心里毛了,这半吊子郎中到底把自己治成什么样儿了,立刻揪着他问自己怎么回事。安错开始不肯说,迟衡不依不饶。最末安错实在心虚,说道:“七日痒非同小可,只要醒来你肯定痛不欲生,我就下了最猛的紫茯药……”“嗯,然后呢?”“以毒攻毒,猛过头了。紫茯专攻七日痒的毒性,但也有个不好的地方:用多了会相火过盛,致使阴阳失调,肾虚不固。”安错声音越来越低,含混地说,“所以你会浑身发软,不停地冒红色的虚汗。”迟衡云里雾里没听清,便追问:“会什么,说得明白。”“说白了就是:肾亏、阳痿、早那啥。”一听这话迟衡跳了起来:“什么……你这个……你当初就不会少用一点。”这辈子,悲剧了。“所以,昨天你醒来后,我立刻给用了另一味专克紫茯的芏灵药。”安错奋力分辩,分外认真,“补肾,壮阳,十分见效,芏灵百里才长一株,十分难得,我都没有吝啬。”什么叫没有吝啬?好吧,都不是关键,迟衡着急地说:“可我现在还是不停地出汗,脸还硬成一块一块。”不但出汗,而且浑身开始紧绷,尤其是脸,不说则以,一说觉得绷成一块一块的龟壳似的,恨不能立刻抠下来。安错冥思苦想。迟衡无力地提醒:“是不是,那什么芏灵药药性太猛了,所以两个正在我肚子里打架呢?”安错摸了摸迟衡的脸,忽然灿烂笑了,一笑还有两颗小虎牙,十分无邪:“理是这个理,但我琢磨着,可能是所有的猛药余烈掺在一起……药不比其他,它们渗入你的血脉,短的一个时辰能看出,长的蛰伏数月,乃至数年……”迟衡差点一口血飙出。不说还好,这一说就成不治之症了,还数月数年,这是要命呢。迟衡狠狠地拿起柴刀,面无表情地一砍而下,剁草一样剁着干柴,一言不发。安错心惊rou跳:“可以治的,不就是肾亏嘛。”迟衡牵起嘴角咬牙切齿,把干柴剁成一断一断的一堆:“你要不要试试肾亏?我可以让你连命根都没了。”下意识地捂住胯|下,安错心虚:“芏灵很管用的,你的脸很硬,就表明起效了……要不要我再给你煮一根芏灵试试,唔,师父回来肯定骂死我了……总共就两根……”迟衡忍无可忍,柴刀指着屋子:“你,滚回去,睡觉。”安错才要走。迟衡又叫住了他:“安错,算命道士为什么叫你安哑巴?”隐隐知道原因,但证实之前,他还留有一分侥幸。苍天啊大地,不至于衰成这样吧。这次,饶他威逼,安错紧紧闭嘴死活不说。飞鸟归宿,漫天红霞将去。迟衡背着背篓跟在安错背后,只觉得汗出如浆,红汗是越来越淡,渐渐透明,却越来越黏手。许是心理作用,迟衡越来越觉得腹部很虚,胯|下疲软,似有缩回去的迹象。安错说,他师父师兄至少得中秋后才能回来。短期内无望。迟衡也不能骂安错,万一安错急了,什么猛药都上,自己怕是得在这个庸医手底下一命呜呼了。他这边纠结,安错却乐呵,丝毫没把迟衡的忧虑放心上,挥舞着细胳膊:“迟衡,这边来,昨天咱们找到这里,今天是这一大片。”看他意气纷发的样子,迟衡问:“你找多少天了?”“一个多月,虽然师父和师兄说那没谱,我坚信一定有。”一笑一个梨花涡,眼神澄澈。迟衡肃然起敬。一个多月,连绛石的影子都没找到过,安错还能这么兴致勃勃地找,且根本就无视他人建议,非一般的热忱和执着,真比打鸡血还打鸡血啊。也许在安错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