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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并没有理会他——或者说,从从冰炎洞里出来的那一刻起到现在,好几个时辰了,木头脸的娘动也不动,不说话,连睁开的眼睛也从未眨过一下。百里屠苏的表情在变,他本不擅笑,如今连那丝笑容也僵硬起来。晴雪和红玉她们出去收拾其他荒废的屋子,方兰生手里还抱着一块从别处寻来的还没有腐烂的毯子,想抱来给木头脸的娘用。可如今他只能呆站在门口。“娘,娘?”百里屠苏低声换她。“娘,能听见我的声音吗……”韩休宁眼睛望着门外的方向,静静点了点头。方兰生走到巫祝所坐的床前弯腰把毯子放下,起身时侧头看向木头脸,只见对方还是一门心思放在他娘身上,似乎连目光都不愿挪开一下。算一算,这好几个时辰过去,他们可都没吃饭。方兰生暗自盘算着,木头脸的娘可也该饿了,说不定吃了顿饭,她就愿意开口说话了?在山上找食材并不好找,方兰生寻到了以前荒废下来的民居厨房,从附近山林中找了些能吃的东西煮了煮。当他灰头土脸地捧着一碗粥走进屋子时,半蹲在巫祝身边的百里屠苏听见了脚步声,他疲惫地回过身,抬头便迎上方兰生望着他的目光。背后乌蒙灵谷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方兰生蹲在巫祝跟前,能让人一望到底的眼睛清澈透亮,就这么直直看着百里屠苏。……即使身在这废墟山谷中,他还能像个小公子一样安然自处,狼狈归狼狈,倒也毫无怨言。似乎被他这么看着,心中郁结之气忽然就能一扫而空。方兰生把手里的粥端给木头脸,他挠挠头,目光闪烁,“那个……说不定……你娘她就是饿了……吃了东西,就能说话……”百里屠苏低头看着那碗粥,半晌又抬头看向方兰生——对方显然对自己的话也不怎么相信,被百里屠苏一盯就怯了场,一双眼睛连忙扭开,一副“信不信随你”的模样。*百里屠苏从他手里接过粥,他静想片刻,便抬头看向自己的娘。对方还是目不斜视地望着门外,看上去丝毫不想理会刚进门来的方兰生和现在就放在她面前的这碗粥。百里屠苏深吸一口气,他起身坐在娘身边,端着碗的手往前递了递。他能闻到那粥的香气。“娘,你想喝粥吗?”百里屠苏以为她会毫无反应,可韩休宁居然望着门外,默默点了点头。在一旁紧张地看着的方兰生见到此状,当即激动地站了起来。百里屠苏也紧张地呼吸一屏,他用勺子舀起一点粥,低头吹了吹,小心地举到韩休宁嘴边。韩休宁望着门外,并无动作。百里屠苏的手举了很久,可他娘都没有理会,简直像根本没看见一样。百里屠苏心一沉。他的手还举着勺子。“娘……”“娘?”韩休宁的眼睛仍然望着门外。“娘,”百里屠苏沉默半晌,又道,“……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种干涩。韩休宁再次点了点头。握着勺子的手蓦地一抖,那guntang的粥登时滴下来,瞬间落在韩休宁的衣衫上。*百里屠苏沉默半晌,将勺子放回粥碗中,起身轻轻递到方兰生面前。方兰生连忙摆手:“你、你喝!”百里屠苏低头望了他一眼,“不饿。”他直白地拒绝道。百里屠苏知道在这废墟一样的乌蒙灵谷想喝到一碗像样的粥并不容易,他刚才就闻到了那粥的味道,虽清淡,却也能勾起人七八分食欲。方兰生愣愣地把粥接到手里,他坐在房间角落的一个矮凳上,抬头见木头脸始终闭着眼睛坐在他娘身边不讲话,再低头看手里快凉了的粥,方兰生端起来喝了一口,心里慢慢想着方才木头脸的娘那让人看不懂的反应。他想不通,百里屠苏也想不通。两人坐在屋里守着,中途晴雪和红玉进门来。方兰生不知何时已经抱着膝盖在角落里睡了过去,晴雪坐在韩休宁身边望着韩休宁与一旁闭目养神的百里屠苏,不由得担忧地皱起眉头,红玉则站在几人身前,静静望着那兀自在深夜里不休不眠睁着眼睛望着屋外的韩休宁。方兰生并未意识到这一夜里少了点什么,百里屠苏也丝毫没有觉察到,当他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他看向周围,也丝毫没有娘的身影。“娘……”他低唤一声,下了床站起来,风晴雪听见了连忙从隔壁推门进来,跟他说巫祝大人就在隔壁屋子坐着。“苏苏半夜煞气忽然犯了,红玉姐便扶你来这里休息……”百里屠苏听了,丝毫没有留意那煞气之事,他匆忙闯出门外,“……娘!”果然看到韩休宁就端坐在长塌上,只是并没有理会他。这对百里屠苏来说就很好了。当他一觉醒来,发现娘并不在身边,极大的恐惧和慌张瞬间占满了他的脑袋。……难道娘并没有活过来。……难道……这都是梦……现在百里屠苏坐在韩休宁身边,尽管对方仍然不言不语,不吃不喝,连看也不看他,百里屠苏也觉得娘是在他身边的。像方兰生这般,其实无法完全理解百里屠苏对他娘亲的感情,他只能静静坐在一边,有时被襄铃拉出去找吃的做饭,有时替大家缝一缝被褥御寒,有时去山谷里打水,烧热了给大家用。木头脸需要照顾他娘,所有的重活儿基本都让方兰生和尹千殇担了,尹千殇砍柴劈木,方兰生就只能挑水做饭了。红玉夸他越来越懂事了,会干活,知道不去烦公子,不和公子吵架了。方兰生揉着自个儿酸痛的肩膀,嘟嘟囔囔道:“不稀罕和他吵架……”红玉听了这话,还以为他和百里公子又闹什么矛盾了,可白天见他两人在屋里待着相安无事,还和和气气地说话……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木头脸的娘始终都保持着第一天的样子,她不吃不喝,不动也不睡,别人问她话她只会摇头点头,可想听她说更多是断然无可能。眼睛永远只望着门外的方向,白天有时会忽然起身要走出去,百里屠苏谨记着欧阳先生之前的告诫——“不可行于日光下”,每每都上前把她拦下来。夜里煞气发作,白日里也是筋疲力竭,谁都能感觉到百里屠苏愈发沉默,连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