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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跟你说过,前阵子我总怀疑我有幻觉,因为我听到沈宴在楼上说话,不久前还在楼下远远见过他一次,被几个男人拖进车里开走……”艾伦看着我,我对他笑:“沈宴买下楼上那对夫妻的房子,他就住在我楼上,你早知道对不对?”预料中秘密被拆穿的尴尬并没有,艾伦表现得得一脸坦然,只是语气却十分嫌弃:“我知道又怎么样,老实说我还真看不上姓沈的那副怂不拉几的样子,偷偷买个房子,还玩上下楼,有种他倒是直接找上门来啊,还是真以为默不作声地看着守着就他娘的深情了?难道不是奇葩?”我摇头苦笑,“艾伦你不懂。”“我是不懂他。”艾伦笑得嘲讽,“我只知道十年前我也就怂那么一次,结果怎么样,你心里还不是从头到尾想的都只有他沈宴一个?”“艾伦……”“我没有怪你。”他无所谓地摆摆手,却笑得苦涩,“我不怕承认,男人的自尊有时候也就这么点,你不能要求我连这点脾气都没了。”有脾气的艾伦隔天一早就被一通电话惹火了,大概是摔了手机,隔着卧室门我都听得到手机七零八碎的声音。他需要紧急出一趟差,走之前不放心我,愣是又把威廉从公司叫过来守着。其实他没必要这样,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威廉原来那么水灵的一个人,最近也被各种琐事压得面露菜色,眼睛下面的黑眼袋恨不能挂个两百斤大米。“婚礼要办,孩子要养,三头六臂都不够用啊。”威廉夸张地仰天长叹,“果然还是单身狗的日子潇洒些。”第六十二章,徒劳有一阵子身上又开始痛。我怕自己样子太恐怖吓到威廉,便找了个借口,说我想吃隔壁街上小吃店的生煎,最好还是刚出炉冒热气的那种。威廉也跟艾伦一样,对我能吃点什么简直求之不得,拿了钱包就跑了出去。我慢慢挪回卧室里,就着床头柜上的凉开水吞了大把的药。可是药效起得慢,感觉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像被生生拆了一遍,而我只能卷进被子里默默承受。只不过抗争也是徒劳,呼啸而来的黑暗让我猝不及防。醒来时已经是晚上,毫不意外再次身陷医院,手背上挂着点滴,身边除了艾伦并没有别人。我心里有过刹那的失望,过后却又被更强烈的不安所取代。艾伦大概是被威廉叫回来的,匆忙得连行李箱都来不及送回家,被胡乱放在角落里的样子,看起来跟他抱着头坐在床边的身影一样,既狼狈又孤独。“艾伦。”我扯下氧气罩试图叫他,可惜费劲全力,发出的声音依旧弱不可闻。但艾伦还是明锐地感觉到了,放开手坐起来,怔怔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后却先红了眼眶。“……周景辰,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我对他笑笑,也许是表情太狰狞,艾伦看不下去似地撇开脸,接着又噌地从椅子上起身,拉开门大跨步地走出去。再见面不知道又过了几日,艾伦不在,换了我妈一个人,正坐在床沿边拿毛巾帮我擦手。她擦得很仔细,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挨个擦一遍,有时候又突然停下来,手指头摩挲着我的手背,垂着眼掉眼泪。“妈。”我叫她,鼻子胸口一样酸胀发痛。我妈吓到似的一怔,慌乱地用手背擦了眼睛,抬头看我时脸上已经挂上宠溺的笑。她伸手帮我捋额前的头发,问我:“总算醒了,哪里痛不痛?”“妈,沈宴呢?”“沈宴?”我妈表情一滞,转而又担心地看着我,“你想见他是吗?我让你爸再托人去找找,也许过两天就找到了。”“他没来?”我痛得直抽气。我妈一看我痛,又开始哭,一边慌手慌脚地不知道怎么替我缓解疼痛,一边语无伦次地找话安慰我:“你别着急,会来的,一定会来的。你爸托了关系一直在找,陈先生那里也很帮忙,这两天可能就有消息了。”我痛过一阵,昏昏沉沉躺着却睡不着。我妈要给我换汗湿的衣服,我睡着了倒无所谓,醒着无论如何都不肯,我妈没办法,只能流着泪去请值班的医生过来帮忙。我妈是个好人,从头到尾都是。可惜老天爱开玩笑,好人也不常常有好报,她唯一的孩子被我害死,没想到到头来,她一把年纪还得受我的折磨。“妈,能说说生我的那个人吗?”半夜三更我睡不着,“我想知道她是个什么的人,长什么样子。”昏黄的灯光下,我妈面容愁苦地看着我:“小景,你怎么……”我笑着求她:“妈,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但我很想知道,她是不是个好人。”“是。”我妈点头,却不看我,“她是好人。”我无声地笑,眼角发涩:“她不是。”我妈迟疑地看着我:“小景?”“我大学时回过我爸老家那个村子……没人认识我,也没有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那里的人都不喜欢她……”“你爸老家那边知道的本来就少。”我妈怕说错话似的收住口,看了看我的脸色,叹了口气,才说,“她是你爸读书时的师妹,据说喜欢你爸,两人谈过一阵子,后来你爸毕业回老家教书,没多久她就提出分手。”“你爸年轻时脾气就怪,分手后没多久,有人给他介绍我们认识。他不反对,也不太热情。但第四次约会时他突然提结婚。”“大概过了半年,我怀了文文,我家里找关系把你爸迁到镇上的学校教书。再过了六七月的样子,你爸有一天没到下课点就回家了,手里抱着用布包包着的你。”我妈说到这还笑着比划了一下:“才这么一丁点大,瘦瘦弱弱的,也不哭。你爸说是一个熟人的孩子,家里出了点状况,才不得不临时托付给你爸。”“刚抱来那几天你就生病,高烧反复不退,又不喝奶。医生说你是早产儿,先天体质就弱,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最早中招的一定是你。果不其然,我生文文前带你的那几个月,你真是隔三差五地就要进医院。”我妈说着边擦眼睛边笑,说:“这种情况一直到你们上幼儿园。这之前我都没见过那个人。那天我去接你跟文文,才远远见过她一面,脸看不清,个子高瘦,长头发,打扮也很入时。听老师说她打听过你很多事。”“回家后我跟你爸说,他第一次跟我大吵了一架,到那时我才知道,你爸他其实不是……她跟你爸提分手时就已经怀孕……以你爸的脾气,根本不可能原谅,但她威胁你爸要闹到学校和老家……听说她没多久就出了国……”我用手盖着眼,对我妈笑:“妈,谢谢你。”“谢我什么。”我妈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