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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趔趄没站稳。接着就被人摁在了门梁上。鹰隼一般的眼睛摄人心魄的望着她,他呼吸间有淡淡的茶芬,她一向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管他是主子还是什么,她都习惯性的垂下眼。“看着我。”他吩咐。方小芸凝神,缓缓将小脸抬起来,可眼睛还是望着他的衣襟。“你还在惦记他,是么?”他又问。她默不作声,心里很空。她以前可能兴许真的想要惦记那个人,可还没等机会出现,就没了机会。只不过,面前这位。一向消息玲珑,看似清淡无争,实际上对身边所有人的底细都了如指掌,就连身边的丫鬟喜欢什么颜色的帕子,晚间睡觉的时候会不会磨牙都清楚。更不用提丫鬟下人们的家人,亲戚,以及……过去的感情走向了。“主子,我这是要去给您准备清心汤的。”方小芸小声的说。“回答我的问题,你还在惦记他,是么?”他又问了一遍。方小芸微摇摇头,心如止水的说:“不惦记。”“那你为什么从不正眼看我?”他的问题,咄咄逼人。方小芸又默了。如果她说。她只是不敢抬头,害怕抬头,怕万一看到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正在认真的凝视着她,她会不会一瞬间就沦陷了。感情这件事,谁先认真谁输。她这样说,他会信?她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男人,这辈子都不会给她承诺,也不会承认她的存在。他是庆国的三皇子,她是个被卖到府里来的丫头,以前还差点成了个戏子。一个身份高贵。一个低贱到骨头里。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有家室,就连填房丫头……都只有她一个,其实说起来,只是别人以为填了房,事实上,他碰都没碰过她。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觉得危险,越是不敢靠近。“清心汤我不喝了,我改变主意了,我们去听戏。”他说着拉住她的手,用力推开房门,大步流星的带着她向外走。她不反抗,安安静静的小跑着跟着,跑的他突然有些心痛。放慢了脚步,听到她故意压着的喘息,他心疼了疼。这小丫头是他无意中买的,她没什么特长,学戏也学不好,差点被贪财的戏班老板卖去楼子里当姑娘,是他临时起意买了她。去戏班子接她那天,她正站在院子里和白占年唱的欢,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而那个白占年,脸色分明苍白的难看,却也能跟着一直唱几句。也是个虚伪的小人。她自来了三皇子府。便再也没唱过一句戏,就算是下人们都一起逗她,想她唱几句,她都不肯。别说是唱戏,就是说话都少。就像是黄莺被拔了舌头。只不过,可能在戏班子里伺候人惯了,她对他生活起居的照顾,真的是事无巨细。他自认能看清很多人的内心,唯独这个丫头,他看不透。她就像一株顽强的小草,猛烈的生长着,风吹雨打都不怕,有他的荫蔽也行,没有也罢。宠辱不惊,比他活的还淡薄。可他记得很清楚,将她从戏班子接出来的时候,马车后面明明跟着一个年轻男人,鬼鬼祟祟的跟了很久,却不敢出来拦车。他本来觉得没准是拆散了人家鸳鸯,打算发个善心没准就成全了那俩人,可这男人跟的越久他越看不起他。就算是他真的来要,他也不会给了。跟着那样没骨气的人,她这辈子也就毁了。而她也只有在那一天有些许的情绪波动,坐在车里回了三次头,虽然看到的仅仅是马车的后围栏,连外面都看不到。可她就那样愣愣的看着,感觉是要掉眼泪,硬是给忍回去了。那天,他有一种折断了鸟翅膀的感觉。他不喜欢这感觉,无法掌控。到得戏园子,白占年还在咿咿呀呀的唱,尹蘅同他那夫人听的高兴。名角到底是名角,就算是见到台下来了再了不得的人,该唱的词也错不了,该走的调也拐不掉。天府君寻了张椅子坐下,方小芸到底还是将清心汤端来了。试了试温度放在他手边,将双手垂在身前,望着地面,谦和的立在他身后。那表情,静柔的都快成了菩萨。终是唱完了,李诺给了赏钱,这才发现天府君也在,过来道谢的时候,白占年也从台上走了下来。使唤生都觉得诧异,白爷上台这么多年了,不管哪一场,唱罢了第一件事必然是去卸妆。也绝对不会穿着戏服直接下台去和观众见面。白占年走过来,恭敬的拜了三拜。天府君未动,也未让他起来,白占年也不做声,只是跪着。“小芸,赏。”天府君片刻后说了一句话,方小芸将盛着银子的盘子端了过去,使唤生要来拿,白占年却先一步直起身,将那银子接了过去,举在面前,重重的呼了一声,谢三皇子殿下。小芸退了回去,白占年虽低着头,但将她的裙角看的清楚,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辛苦你了,我知道你是很少出外唱戏的,还有什么心愿,可提。”天府君这样身份的人,光是赏赐银子肯定是不够的,何况白占年行了这么大的礼。白占年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白的看向天府君身后的方小芸,想也不想的就要开口,方小芸却先一步开了口:“三皇子宅心仁厚。但你也休得随意开口,不可造次。”天府君微晃了晃手,方小芸第一次一句话说出这么多字来。果然,还是有原因的么?他背对着方小芸,也只有白占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全都是杀气。白占年知道天府君清楚他想要什么,这样的表情……他不知道他能不能豁出去。多年前他就没能豁出去,这一次……他依旧做不到。方小芸心跳的厉害,可她又不能再开口。“我希望三皇子殿下能赐一块牌匾,给醉月楼。”白占年这句话说到最后,连底气都没了,声音更是小的几乎听不到。方小芸松了一口气。可心又狠狠的抽了一下,她知道,以后再也不会为这个人心疼了。“准了。”天府君轻笑着起身,白占年依旧跪着,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小芸走的也是头也没回。园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颓败的坐在了地上,太阳晒的他脸上的油妆都化了,难看的像鬼。“白爷,咱该回去了。”使唤生小声的提醒。“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孬?”白占年带着哽音的问。使唤生知道什么啊,只能不停的摇着头说:“那可是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