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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玉,塞进了向小园手里:“媳妇,这是我父母当年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当年还是块普通的缺口玉珏,跟了我这么多年,至少也有连城之价了……”他rou痛地把东西塞进了向小园的手里,“本来打算再养几百年再送给你的,凑个六百六十六年,也算吉利……拿走吧,给那个神。算他捡了个大便宜了。”向小园不会告诉他,这东西对一个神来说廉价得像个玩具,可他还是收下了,并在离开洞府时,破天荒地给了何自足一记亲吻。……或许也是最后一个吻了。何自足妖力绝非凡品,虽说被沈伐石吊着打是件毫无悬念的事儿,但对上云槐,却恰好是半斤八两,在胶着的战势中,云槐心慌地发现自己距离他不通法力的“凡人”前辈越来越远。他眼圈儿都急红了:“前辈!你快跑!快跑啊!”云如往现在在云槐心目里就是个孱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普通人,他也不想让云槐多担心,便打算像个正常人一样跑回觉迷寺。然而,两只他不用动手就能轻易碾死的妖物就这样横拦在了他的身前,而一个单薄瘦削的身影,拄着手杖,向他缓步走来。云如往回头,发现云槐且战且退,已经被逼退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外,他才缓缓收敛了眸中的暖意,直呼其名:“向小园,是你要见我?”一瞬间,云如往周身澎湃起来了一圈金光,刺得他身后的两个妖邪立时双眼剧痛,不敢再看上他分毫。向小园却仍仰着头,睁着一双空洞的盲眼,恭敬下拜,道:“上神,恭请移位。”他说,“您总不会想让旁人知晓您的身份吧?”云如往微微皱眉。他莫名觉得心底寒凉,对“离开”这件事充满了反感,但这反感却并不是针对向小园的。向小园见云如往并不答允,又怕觉迷寺里的人感应到妖气追出来,语气不免着急了几分:“上神大人,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我愿意同你做交易。”在向小园身后的两个妖邪登时傻了眼,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又齐齐地将目光投向了何自足刚刚消失的地方。其中一个妖邪出声道:“……主上……”向小园一脚踹过去,把那发出声音的妖邪狠狠地踹了个人仰马翻:“上神大人,我求你。”算了,去去便回。云如往抬手打了一个响指,那两个妖邪眼前一花,视野再清明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抵达了他们新洞府的门口,一棵茵密的榆树栽在洞府前,他们几个正站在榆树之下,向小园一张嘴,就吸下了一口满满的榆钱香气。云如往负手看向了向小园,神情依旧温和:“你想同我做什么交易?”“救季三昧。”向小园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季三昧是不是同你做过交易?不管他给了你什么代价,我用同样的代价同你交换。”云如往笑笑:“买定离手,不换。”向小园没想到云如往竟会拒绝得这般干脆利落,但他同样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步步紧逼:“那你是不是能够满足一个人的心愿?我的心愿就是让季三昧好好活下去。”云如往上下打量了向小园一番,手指在袖内轻掐了几下,随即又笑开了:“可惜,你不值得这个价钱。”向小园冲口而出:“为什么?!”“天道需得极佳的命格才能填补。季三昧乃豳岐王族之后,卫汀也起码是世家血脉,又天生一颗佛心,是以我才乐得用一用他们。”云如往打量了他一圈,“一介凡人,杀父弑母,逆天而行,与jian佞妖邪日日为伍,放浪形骸。命格天生不佳,后天受损。你的命格,拿上九重云天,也是废物。”向小园眉眼间流露出了茫然的光。自从跟了何自足,没有人敢同他这样说话。在那两个妖邪生怕向小园气喘发作或是热血上头时,他们竟然听到向小园用近乎于哀求的低哑腔调呢喃:“……总归能有一些用处的吧。”向小园慢慢地去膝盖去找地面,他跪伏在地上,睫毛绝望地抖颤着,重复着确认:“……总归能有一些的吧?”他的命天生的烂,天生的贱,他把自己过得更烂,更贱,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要保卫生命里最初的那一点温暖。在向小园磕磕巴巴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候,云如往却很纳罕地看着他,问道:“那只妖精陪了你几十年,难道还不如季三昧照料你的三四年光阴?”向小园不假思索道:“不一样的。”“怎么不一样?”向小园却说不出话来了。云如往静静地看着他,只等他想通,可几个瞬间之后,他突然心弦一动,眉头狠狠颦蹙了起来。……怎么回事?一种奇怪的感觉席卷了云如往的心脏,刺得他浑身发冷。……远在百里之外的觉迷寺山岩边,云槐的脸色苍白一片。他第一次没有恋战,好不容易从何自足的纠缠中脱身,他立时提着剑返回了觉迷寺门前。可寺门前哪里还有他的前辈?!他仓皇地大叫起来:“前辈!!前辈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在山谷间撞出了空荡的回音,而妖气的碰撞,也终于吸引了身在寺内深处的王传灯和长安的注意。二人一前一后飞身掠至山寺前时,何自足早已经追了上来,再次同云槐纠缠在了一起。向小园交与他的任务,便是要缠紧了云槐,他把这一点做得尽职尽责。云槐被迫卷入战斗,心境却早已不复当初。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内卡住了他的喉咙,而一缕缕暗红色的戾气,正从他的眼底翻卷激荡而出。……好像,以前也曾有这么一个瞬间,自己和一个人分了开来,从此之后便再无相见的可能。……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云槐修行剑道,所谓剑道,需得修士在争斗之际,心念集中,人剑合一,云槐心神一岔,戾气顿时滋生,沿着经脉逆行暴走起来!赶到门口的王传灯无比清晰地看到,一枚猩红的魔印在云槐的额心中央一闪而过。第103章解脱(五)云如往做了这么多年的神,早就忘了情之一字,最难预料。云槐永远不会记起上一世的事情,但是,“惧怕等待”这件事已经彻底刻入了他的血脉之中,片刻的失去和离开,对云槐来说,亦是生不如死。他双目统归赤红,额间火焰状的魔印烈烈烧起,将他每一根经脉都烧得火亮起来,他浑身上下像是流淌着熔岩河水,把他上半身的衣服都烧成了灰烬。任侠少年青涩稚嫩的面容被狰狞取代,他剑刃一转,带着熊熊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