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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昏黄,她紧挨着树荫走,才勉强遮住了流到下巴的眼泪,在黑暗中低声叮嘱,“下次别再这样打架了,冲动起来很危险……”她前言不接后语,絮絮叨叨将脑子里的话都乱七八糟说一通,陆嘉禾却一直沉默着,直到她都讲完了,才停下脚步来,撩了撩她耳畔的碎发,指尖插过那发间,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你哭了?”“我没有。”尽管宋茵否认着,可黯淡的月光下,他还是察觉了她眼眶里的那一点晶莹,鼻尖也是红的。“别哭了。”宋茵一哭,他便觉得像是心头塞了块大石头,浑身都难受。学校有门禁,过了时间,宋茵最后还是没能回去,在陆嘉禾的公寓里住了一晚。她睡卧室,陆嘉禾则抱着枕头去了沙发。宋茵的作息规律,睡得早,可是今天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着不觉。窗外的月光黯淡,夜很静谧,拉开窗帘从高楼上望去,整个城市都是彻夜亮着的璀璨灯火。枕间都是陆嘉禾身上的气息,好闻的沐浴露清香,夹杂着淡淡一点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对的,邱医生说过他有洁癖。陆嘉禾一向把自己和周边都打理得很干净。可即使这样,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与她交换食物,吃她挑剩的早餐,喝她喝不完的豆浆。有时宋茵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吸引到陆嘉禾。也许他并不完美,可是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了。她是这样的幸运。宋茵翻了半宿,听着窗外滴滴答绵绵下起来小雨,又从床上坐起来。外面的沙发没有被子,入了秋,天气很凉了。像是终于找到了借口般,宋茵摸到床头的壁灯,借着微弱的灯光穿鞋,摸到了客厅。客厅落地窗的窗帘没拉上,外头还透进来一点儿光。陆嘉禾一腿伸直,一腿曲起来,右手垫在脑后仰面躺着,包扎过的左手则落在沙发边缘,睫毛欣长,呼吸静谧。他显少会有这样安静的时候,让宋茵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的头发。像是失而复得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她心底总是诚惶诚恐,担心再一次丢掉。“陆嘉禾。”他没听见。“六一?”宋茵扶着门框再次轻轻唤了一声。这次她他蓦地惊醒,睁开眼睛,仰坐起来,“怎么了?”“睡床吧。”宋茵攥住衣摆,轻声与他商量,“我们一人一半,沙发上会着凉。”第60章chapter60床很大,两个人也完全不会拥挤,陆嘉禾进门时,宋茵又悄悄往床的边缘移动了一些,其实中间的距离隔得够宽了,完全没有必要,只是她心里紧张罢了。陆嘉禾躺下来的一刻,床似乎微微往下陷落了一点,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刚才翻来覆去睡不着是因为不安,现在整颗心都忐忑起来,更难以入眠了。她是不是太胆大了?宋茵的直发散开来很长,陆嘉禾随意伸手便够到一缕,在指尖把玩,绕了两圈。他的眸光漆黑,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后脑,仿佛整颗心都被暖水包裹浸泡起来,舒服得像是回到了母体,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平静。“茵茵。”他知道她没睡。“什么?”“你这样睡会掉下去的。”他指的是宋茵离床边缘太近了。“不会,我睡觉安静。”“可我不放心。”下一秒,陆嘉禾的双手从身后揽过来,没等宋茵回神,已经被抱回了床正中。宋茵本来还想挣扎一下,抬手去掰他的手先碰到的却是纱布,怔了两秒,又重新放下来。“那你安静点儿睡了,明天我还有考核。”陆嘉禾没立刻答,静静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闭上了眼睛。“嗯。”真好,她就在他的怀里,世界上没有比这更近的距离了。短短的黑发扫在宋茵的颈窝有些痒,可她却也没有把他推下去。也是因为黑夜总让人心软。周一再回到舞团时,宋茵终于迎来了这场至关重要的考核。双人舞排练了几个月,待到真正要上台的这一天,她心里却意外地平静。她有条不紊地做着每一件事,反手把裙子拉链拉到顶端,坐下来穿上舞鞋,系带。最后一次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服饰与妆容。像宋父说的,她最初开始学舞蹈,是因为喜欢,喜欢轻盈旋转跳跃的感觉。那时候太小,老师们交口称赞的天赋对宋茵来说太过抽象,没有办法理解,但恰恰就是这些外界的声音,坚定了宋母要让她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决心。宋母的性格很要强,早些年上大学的人少,家里经济拮据,供不了她继续往下念。接到通知书那天,宋母一鼓气,收拾了行李,直接去了那个城市。整整两个月昼夜颠倒,一天打三份工,又东拼西凑借一些,才算在开学交齐了学费,大学四年勒紧了腰带勤工俭学,撑着一股子拧劲儿,念到了大学毕业。她就宋茵这么一个女儿,在她的教育理念里,不管做什么选择,既然选了,就得做出点成绩来。年轻时候吃得苦,以后才能为人上人。宋茵喜欢这一行,也有天赋,她能做的只有支持和督促女儿。小孩子没个定性,有时候练习太累太苦,被逼得太紧,宋茵也曾偷偷讨厌过这个行业,可渐渐地,在跳了越来越久之后,人的想法也就潜移默化改变了。即使心里再骂累,倘若要叫她放弃,还得是自己最舍不得。因为走到现在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东西,汗水、眼泪、还有无数个起舞的日日夜夜……跳舞已经成为了与她生命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她喜欢站上舞台,也愿意为之努力。站在最巅峰的舞台上,做个伟大的舞蹈家。这就是宋茵的野心。她拎起裙摆,从沿着大厅的楼梯拾级而上,在表演厅里坐着的,是考核团所有的领导和她的前辈。过了这一关,她的人生便会全然崭新起来。宋茵到后台时,程格周早已经换了衣服在那等了,瞧见她时,眼睛都亮起来。“学姐!”宋茵微微点了下头,也唤了他一声。从幕布后悄悄探头往下看,微暗的台下已经稀稀疏疏坐了些人。徐老师自一旁过来,握了一下她的手,道了声加油。她手上的温度有点冰。“紧张吗?”宋茵把手放在心口感受了一下,笑起来认真回答,“不紧张。”后台见不着光,阴气有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