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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精锐,则尽数被归到了贺家手中。现下,那贺家的家主,正是面前这个双目精亮的矮个男人,他唤作贺奇。贺奇倒是懂得些领兵打仗之事,也小胜过几场;可正是因着他几乎握住了刘家所有的残部,便有些趾高气昂起来,只觉得自己便是刘氏的救世佛祖。这刘齐天下安能匡复,都要看他贺奇的意思,以至于,贺奇在刘琮面前都分外傲然一些,大有平起平坐之意。最最麻烦的,则是这贺齐性好渔色,为人荒yin残虐;凡有小胜,便让部下屠尽全城,只留下有些姿色的女子,以供蹂|躏玩弄;上至三四十岁的妇人,下到初初长成的少女,都不放过。刘琮是极不屑这等禽兽不如之人的,可是他手无兵权,虽是帝王身,却也说不上话,无法与贺奇硬碰硬。此刻,刘琮看着贺奇那一双眼四处扫着,心底有些后悔将格胡娜带来此处了。他正这样想着,那贺奇已经发现了纱屏后有个绰约身影。那纱屏后的人虽着男装,但肩膀却细细瘦瘦,婀娜有致,看着便是个女扮男装的妙龄女郎。于是,贺奇便“嘿嘿”一笑,对刘琮道:“陛下不愧是人中之龙,也懂得了女色之妙,竟在此地就……妙极,妙极。”一番龌龊言语,让刘琮与那两位老臣皆在眼底露出嫌恶之色。刘琮压住心底蔑意,道:“皇后有事禀报,我让她在后候着,有何不可?”他有意点明格胡娜是皇后,只为让贺奇收敛一些,莫在此地大放厥词。只是那贺奇显然不懂刘琮良苦用心,言语之间,竟然愈发露骨不堪起来:“臣听闻那皇后乃是个胡女,不知滋味几何,可与汉女有何不同?”刘琮一听,浑身如遭雷击。他只觉得这耻辱迎面泼来,却不得避开。“贺奇!”他冷着面色,道,“你怎敢对皇后不尊?”贺奇却并未为他的怒意所退,依旧嬉皮笑脸着:“陛下生的哪门子气?你我二人可不是兄弟?这刘家的江山都要靠臣来打,怎么到了说女人的时候就如此生分?”贺奇言语之间,全然没有对帝王应有的尊崇之意,竟还妄图与刘琮称兄道弟。刘琮听了,心底恼极;继而,又泛起一抹无力来——他又能如何?本就手无实权,不过是个随时便会丢了冠冕的伪王罢了,难得还能开罪这唯一会带兵打仗之人么?他正如此想着,却听到那纱屏轰隆一声倒下了,原来是格胡娜一脚踹翻了屏风,转身便到了刘琮身旁。她转得利索,宝蓝骑装并着那高束乌发一飘,飒爽非凡,别有英朗之美。贺奇见了,眼神不由愈亮,赞道:“果真是别有味道!”“味道?”格胡娜扬眉,露出一份挑衅神情来,从腰间摸出了一柄马鞭,道,“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叫你再尝不得味道?”这话说得可一点儿都不客气,贺奇一听,便有些恼。他用舌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分阴仄仄的神色来,道:“皇后娘娘真是好大的口气,也不问问我是谁?”刘琮眉心一皱,立时将手横在了格胡娜面前,对贺奇道:“罢了,罢了。不过是些小小误会,爱卿与皇后各退一步便是。”格胡娜到底是他的妻子,他总不能不伸手。若是对弱势女子视而不见,那并非君子所为。他本想着各打五十大板,好换来个稳稳当当,谁料格胡娜一点儿都不领情。她推开了刘琮的手,上前一步,笑说:“你叫贺奇?好,那我今日就要抽掉你一个‘贝’字,叫你变成加奇。”她从小便是生长在草原上,无拘无束、自由倜傥,从来是爱恨分明,有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便是嫁来了这召城,她也一点都而不愿改。此时此刻,她竟然真的抽出了马鞭来,朝着贺奇狠狠挥去。“娜塔热琴!”刘琮喊了一声,连连捉住她的手。“你松手,”格胡娜挑眉,“还有,谁准你喊我的本名?那只得我亲近的人才能喊。”“好,格胡娜。”刘琮改了称,道,“这贺奇于我而言,分外重要……”“你是不是男人?”格胡娜一脸不可思议,“他都欺到你头上来了,你还能忍。你是大王八么?你受得了,我受不了,我这就替你出一口气。”说罢,她手中马鞭一甩,便朝着贺奇所站直处直直劈去。鞭子快如闪电,刷刷抖裂空气,如同龙尾似地横扫而去。亏得贺奇身手快,这才一把拽住了鞭尾,暗地里道了一声“好险”。贺奇刚松气,手中一松,那鞭子被抽了回去,又以闪电之姿破空而来,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贺奇的身上,抽得他“哎哟”、“哎哟”的惨叫起来。一边叫着,贺奇还一边嚷道:“这刘家、刘家仰仗的都是爷!你个臭娘们,竟敢抽我!”“我是祆教女使,这刘家不刘家,关我什么事?”格胡娜笑地欢畅,口中道,“你有本事便与我打一架,看我祆教再不再助你们匡复旧朝?”虽大祭司已不大想要格胡娜这枚废棋了,可她现在到底还是女使。贺奇一听,便陡然想起了她的身份来,心底打起了退堂鼓。被抽了几下后,贺奇才心知这异族的皇后不大好惹。他是个欺软怕硬的,这便有些怂了,道连忙:“是臣冒犯了,请皇后娘娘息怒。”“这就不行了?”格胡娜讥讽一笑,卷起了鞭子来,“对着你们陛下,也当恭敬点。”“是。”贺奇连忙说。刘琮在旁看了,竟觉得心底有一分小小快慰。格胡娜做了他从前不敢做之事、说了他从前不敢说之话,着实解气。偏偏这时候,那穿着骑装的女郎还扭过头来,朝他露出个旗开得胜的明媚笑脸,那笑意真真宛如草原上的太阳似的,极是耀目。那一瞬,刘琮心底又想到了那句于梦中所得的佳句来——野有蔓草,零露漙兮……后面两句是什么?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召城的冬夜,寒凉湿润,冷意总能穿透衣领,似细细冰针般浸入骨髓,让人从头到脚都觉得冷,只想缩在温暖的宫室之中,再不出门。傅徽亦觉得有些冷。他生长于魏,虽习惯了北方的冷,可那样的冷到底和这召城的冷是有些不一样的;魏的冬季是凛冽寒风刮面如刀,干干燥燥;而这齐的冬季,则像是把人从冰水里湿淋淋地捞出来,每个毛孔都在打着寒颤儿,他不大习惯。他想在房内多待一会儿,可又实在待不下去。不因别的,只因隔着一道屏风,他能听见那几个在外间侍奉的侍从正在窃窃私语,言谈之间,说的便是他傅徽。“虽是魏送来的助力,却是个叛子,也难怪陛下不愿用他……又有何人愿意用背主之人呢?”“既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