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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国画里的重墨晕染在了玻璃上。今夜没雨,但风却大得很,刮得那薄框“哗哗”作响。薄林望着屋外,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目标还没回酒店吗?”安陆用指节叩着桌面,沉声质问着另一头的人。“报告队长,酒店周围还没有发现他的活动迹象……”薄林看着漆黑一片的手机页面,心里一阵没由来的焦躁。于是他给陈树打了个电话。“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不祥的预感愈来愈重。安陆抬头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今晚首都有特大暴雨,手机信号被干扰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薄林拧紧了眉头,又接着打了几个电话过去,结果还是全部占线。此时,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了上空,整个天幕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给生生撕裂,爆出了白昼般刺眼的光。屋内的两人俱是一惊。“轰隆——!”紧接着,那几乎贯穿耳膜的雷声从天际彼端滚滚而来。“不行。”薄林转身从椅子上拿了件外套,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得回去找他。”“你先坐我床上吧,我去给你烧开水。”陈树将酒气熏天的齐舒已扶到了床上,让他整个人半躺下来。“不舒服或者想吐的话,我就帮你拿塑料袋啊……”黑暗中,齐舒已侧躺着身,像深海里蛰伏的猛兽,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树的背影。又过了一瞬,闪电照亮了他的眼底。那里是一片疯狂到极致的贪恋。七年前。“喂,你听说了没?老大刚领回来的那个小孩,这个月竟然抢了大孙三个人头!”“看他那模样,估计还没成年吧,不愧是王斌养得狗,歹毒得很。”“每次深夜回来都一身sao味,再能干又怎么样?天生就是个贱胚子,还是得被老大卖去酒场接客。”“要我说啊——”地下室的大门猛地被一脚踹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抱着臂站在门外。他裸露的皮肤上斑驳着青紫交错的痕迹,像是人咬的,又像是人打的,从远处看像是某种可怖的诅咒,显得那瘦小的身影狼狈不堪。但那小孩的脸上却扬起了奇妙的微笑,漂亮的眼睛像蛇瞳一般,里面绽着禁忌的恶之花,邪气四溢。“你说啊,继续说。”他从破烂的口袋里掏出了把手枪,直直地对着那群惊慌的人。“怎么忽然没人说话了?”那伙人显然没想到老大给这刚来不久的小孩配了枪,个个都吓得魂不附体,赶紧闭上了嘴。“如果没有一个人开口,我就要开枪咯——”他眯着眼,露出了令人心惊胆战笑容。齐舒已的房间似乎与其他人不同。虽然大家都住地下室,但他的房间是独间。一进门,他就把裤子脱了。大腿上的血痂和脓污黏在一起,齐舒已硬生生地将那整块皮rou连着裤子扯了下来,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他将手枪小心地放进床底的柜子里,从里面扒出来一瓶碘酒,倒在手心里直接往伤处乱抹。“嘶——!!!”仿佛刻意自虐似的,齐舒已面容扭曲地蹲下了身,鲜血混着药水沿着股间滴到了地上。啪嗒。他的指甲在木桌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刻痕,木屑如荆棘般刺进了指头的嫩rou里,隐隐有血色冒出。齐舒已自己缓了一会儿,颤抖地站起身来。确认把身上所有血污都清洗完毕之后,他撑着身子艰难地爬上了床。灯灭了。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齐舒已悄悄地掀开床垫,露出了疲惫又满足的笑容。——那是一个可以上网的滑盖手机。手机是他去年从一个死人身上偷的,屏幕很小,还没有儿童的巴掌大,一面只能看十六个字左右。齐舒已点进了短信,贪婪地将那句话反反复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多看一眼,他便能活得更有生气一些。那是独木老师回复他的话。今年恰好是爆红的第二年,也是独木人气最高峰的一年。与他笔下热情随和的主角许医安不同,独木本人获得最多的评价便是“高冷”与“神秘”。即使是线上参与网站的访谈活动,他也秉持着惜字如金的风格,能用一个字回答的答案绝不用两个字,更别说回复读者了。即使是打赏最高的土豪读者,得到的回复也不过是简单的“谢谢”二字。有人说是独木太“傲”了,殊不知其实那人是因为笨得不知该怎么回复读者,所以便采取了“干脆全都不回”的措施。齐舒已每次看着那土豪榜都恨得牙痒痒,自己的钱只够爬到榜末,再往上爬便十分艰难了。所以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独木能回复自己的评论。“独木老师,为什么成功这么难,但是失败却这么容易。”三个月前的一天,齐舒已执行任务出了点偏差,回来后被老大用两米长的铁棍抽得胫骨断裂,现在正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只有几个指头能动弹。为了能在组织里站得更高一些,他像条狗一样费尽心机地讨好组织里的那些高层们。万万没料到,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权利,竟然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误而成了泡影。齐舒已没有想到,他的独木老师竟然看到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并且还认认真真地回复了他。“越美好的东西总是越容易破碎,一朵美好的花,需要经年累月的光阴才能长成,但毁灭它却只需要一瞬的时间,成功也是亦然。”“不要灰心。”独木一共回了他两条评论。齐舒已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不用想,评论区肯定炸了。“我的天啊我的天啊!我看见了什么!大神居然说话了!”“我靠!大神居然说了这么长的话!还一次性回了两条!!!”“呜呜呜我好嫉妒这个幸运儿,他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才能被大神眷顾啊!”齐舒已用颤抖的手指翻着评论区,嘴角突然泛起了一丝奇异的微笑。是的,他是特别的。他在独木老师的心里是特别的。小小的屏幕在被窝里发着微弱的光,照亮他漫无止境的长路。“你不是特别的。”窗外又响起一阵惊雷,声音大得要将地板都震碎似的。齐舒已从床上无声无息地站起身,像个幽灵般,慢慢地走到了陈树的身后。对他而言的刻骨岁月,于陈树而言,也不过是人生中一段平淡无奇的流水,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他不记得他,也不记得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