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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梦】[BG]扎罗X拉普兰德(人兽微H,意识流)

    “我要丢掉它们。”

    扎罗在为与自己缠斗三个月的拉普兰德弄来新衣物的时候,被拒绝了。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穿衣这样的行为对一个人类会是多此一举。作为曾经最深入人类社会的狼之主,他发出感叹:“你确实有趣。”

    拉普兰德发出一如既往的嗤笑。扎罗偶尔会因她的笑声想到鬣狗;但她才不是属于稀树草原的狂徒,她到底是狼,狼中的狂徒。

    “你知道的,我要以我的道路杀死现在的叙拉古,包括叙拉古的蛮荒一面,包括你。而在那之前——我必须接近你,了解你,我不会变成和你相同但,我至少要让表面变成和你差不多的东西。”

    “呵,幼狼,一如既往地狂妄。”

    拉普兰德微笑,露出锐齿。幼狼狂妄,而一直是个求知者。她受到的教育与经历的一切令她一眼能看透太多,而她仍对寻求答案孜孜不倦。这也许是她和那位最后的德克萨斯最不一样的地方;即便是厌倦憎恨的事物,她也永远对其充满好奇与对意义的探索,而非厌倦后弃之不顾直到出现一缕改变的光。此刻,她已经暂时扔掉所有破损的文明披挂,迈着轻快步伐走向狼之主,将一直伤痕累累的身躯贴紧扎罗那看似顺滑实则扎人的皮毛。在暂时放下为狼王游戏处心积虑之后,扎罗不再需要面对人类——鲁珀们——摆出傲慢的、主的姿态,他那巨大的雾状身躯已经凝为实体,如今他四肢稳踏大地、肩高比一只企鹅更矮,躯体温暖,如今看上去也许更像一匹牙兽。

    “没人帮你梳理尾巴?”

    拉普兰德抬手玩着扎罗的尾尖毛,那是一撮比起用了十年的扫把还要支楞杂乱的狼毛。扎罗痒得不行,还没开口,拉普兰德已经继续了言语,“你当然不会有。我也没。我们如今能够给彼此打理尾巴吗?”

    “我们只是一路同行,远非同类,或者同伴。”狼之主伏着身子,拉普兰德将脸靠过来,狼瞳的赤光映在灰眸里隐于荒芜。

    荒芜在笑。“我跟你一样清楚这件事。我更好奇,我们谁更清楚自己如今站立的地方?”

    这片大地,没错,大地。泰拉大地承载着文明与蛮荒,但如今他们其实不属于其中任意一方。失败的狼之主暂离狼之主游戏,萨卢佐之女永别萨卢佐;荒野的化身向荒芜低头,他们如今立足大地之上而不属于任何阵营或事物,更不属于彼此。

    拉普兰德突然咬了一口扎罗的鼻子。尽管不可能受伤,狼之主仍发出不满的低嗥。她嬉笑着拉住狼的脖子,把对方恼怒翻身扑向自己的动作化成长久的翻滚。荒野大地碰撞着她肌肤光滑而布满新旧伤痕的身躯,扎罗并不想帮她抵挡伤害,只在最后依照本能将白色的幼狼双臂按在爪下、支起上身,漆黑的尾巴扫动,和灰白的狼尾触碰在一起。

    “打理尾巴这种事,要么太充满所谓文明或者阶层的臭味,要么只不过是彰显自身并非孤独的证明。你觉得我们需要证明孤独吗?”

    “孤独属于我们存在本身。而你是个被放逐者,离群的幼狼。”

    “啊,你总是称我幼狼。对你们这种存在来说,怎样才是脱离幼年的表现?”

    拉普兰德的双臂无法移动,而她轻巧抬起腰,双腿勾住了狼之主窄窄的腰胯。野兽姿态的主一时讶异,白色鲁珀人厮磨的动作似乎正向他的部分本能发出邀请。

    “来吧,狼!我知道你们不是主,你们不是神,你们不过是非人的狼!”

    狼之主发出低沉绵长的咆哮,他被轻易地挑逗了。本能有很多种:进食,睡眠,漫步,游弋,寻猎,角逐……交尾繁衍。兽主不会是任何事物的主宰,而同时可悲地由本能主宰。千年万年,无尽的生命中狼群之间互相折磨厮杀,亦尝试过寻欢的竞赛——不必惊讶,当经过的时间足够久的时候,一切可能性都会是一种必然。而与一名泰拉大地的人类这样做?这倒确实是新奇的尝试。

    荒野懂得繁衍本能,城市也有它们的生息,分娩出新沃尔西尼正是几个月前让叙拉古经历混乱与阵痛的事情。作为亘古不变的兽主,对这样的更新变迁是否会感到感慨?扎罗承认,他会。他无可避免地被人类的权力手段吸引,其实就像被他鄙夷的所谓可悲同胞被艺术吸引;他学着人类的权力游戏,不想承认自己的笨拙,而始终落入了失败。如今一个来自文明的人类以蛮荒的方式向他邀请,他被轻易地挑逗了。

    狼之主于是贴紧对方耸动身躯,身下的白狼放声叹息、在对方利齿袭来时扭动躲避并以同样喉咙深处的咆哮回击。荒原大地的表面早已在他们的打闹中被捂热,但仍然坚硬,钝痛不断撞击在白狼的身体。而她一如既往地开怀癫笑,四肢以足够优雅的方式在兽主凝实而充满热度的躯体上缠绵、抓挠。谁能说野性不是一种优雅?她在实践这种优雅。

    拉普兰德放声笑着。被荒芜填满的空壳接纳着荒野的入侵,她像一团不存在温度的白烟陷进黑雾,但完全不被黑雾浸染。无关信任,无关顺从,无关亲密无关任何所谓的爱意,这只是享受欢愉……享受片刻,从rou体之中蓬勃而出的解放。

    抓得太过于紧了,扎罗在她耳边压紧咆哮,拉普兰德大概失去了数秒意识,也许几分钟,无所谓。当她回神的时候手边仍是漆黑的扎人皮毛。狼之主舔舐着她的腿间,尽管清理并无必要……兽之主理所当然留不下子嗣,即便血脉相连,物质层面来说人仍是人,主仍是主。她随即意识到,对方只是在对她身上的源石结晶感兴趣。

    “你喜欢它们?”

    “半点也不。”

    “这是我过不了太久就会回归大地的证明。”感染者鲁珀道,“你对此有什么感想吗?你会像传说中的三头犬迎接佩洛一样,来注视我化作灰烬的末路吗?”

    扎罗半天没有吭声。许久他才开口,“这听起来彻头彻尾地愚蠢。”

    “我也觉得。”

    赤裸的、褪去了一切文明披挂的白狼突兀地陷入了睡眠,正如方才一切都很突兀地发生。她的梦中余不下任何事物……无论方才的疯狂欢愉,还是刚刚片刻的小小悲哀。一切了无意义。

    唯有荒芜。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