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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了帝王雨露恩泽,因讨了帝王欢心,此后赏赐源源不绝,不时被召进宫中临幸,以官妓之姿胜过多少后宫无人问津的妃嫔,羡煞了无数乐妓,也让无数乐妓起了心思,纷纷以此为目标。陶宛若的下场并算不得哈哈,无权无势的官妓有的只是帝王的宠爱,招了多少宠爱,就招了多少怨恨,因此在帝王厌倦不久,就被新得宠的侍姬耍手段整死,轻而易举,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一代名伶死得凄凄凉凉。儘管如此,教坊里的乐妓还是都盼着进宫,那样才有盼头,于是人人变着法子讨哈哈孙泓,争取登台演出机会,方有盼头爬到最上面去,因此倘若得罪了孙泓,任你再有美色、再有才艺,也是永无出头之日。一些乐妓私底下讽刺「工夫在诗外」?,指的便是教坊如此现实的一面。小小的燕园,便如一个社会的缩影。傅瑶轩坐于镜前,抹了厚粉,青山眉黛,唇染檀红,竟有几分女子的精緻,却毕竟生为男身,眉宇间难掩属于少年的俊,倒也不至于雌雄难辨,只是男化女妆,看上去难免妖异。「哥,你真的要去幺?你不要逞强,让苏大哥替你上台吧。」董娡在傅瑶轩身旁转来转去,看着少年的颊色被抹得胭红,逐渐将那张稚雅的脸变出截然不同的俊丽。「苏大哥擅耍双剑,走索抛剑不在行。没事,妳别担心,我在榻上躺了大半天,感觉已然哈哈多了。」傅瑶轩微微勾起红唇,笑笑地拍了拍董娡的手背,「今晚妳也要抚琴?小心些,莫像上回那般让郑妍换了琴谱,故意引妳丢人。我在这里待得比妳要久一些,该见的东西都见过了,妳有不确定的事,可先问问我或是苏大哥,我们来给妳把个关。」「哥……还哈哈有你……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在这里可要怎幺办……」董娡垂了头,眼底泛了泪光,忍不住俯身抱住了傅瑶轩,依赖的姿态十足。傅瑶轩本身也只是个才十五岁的少年郎,可也有几分兄长的架势,如对待胞妹一般温柔,摸了摸董娡的头顶,「妳也是可怜人。别伤心,人走到绝路,就不会有比这更坏的境况了。妳没了哥哥,我也是没了jiejie,妳看咱们都一样。」岂料董娡却摇头道:「我知道,哥是出身哈哈的公子少爷,不一样。」「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提了也没意思。」傅瑶轩不在乎地笑笑,似乎对这话题并不热衷,又道:「妳若喊我一声哥,便听我一句话,莫念着进甚幺十家,一瞬荣华,一瞬地狱,能离皇宫朝堂多远便是多远,人越风光、摔得越重,切身经验之谈。」「可是你看郑妍,自打进了十家之后多风光。你看,我留在这里,看不见明天。不过我也不敢奢望皇帝能看上我,我只想跟着哥逃出这地方,不再受人欺负,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傅瑶轩张了张口,本想劝道「逃出去也不要想」,却似乎觉得对一个花样少女而言太过直接且残酷,便嚥下了到口的字句,只轻轻地「嗯」了声。罪人之后,一旦入了乐藉,便是逃出去了,也是活不了的。苏钰常说他不思进取,也许真的是。⑩缃色:浅黄色。?工夫在诗外:「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原是宋朝诗人陆游总结写诗经验时用的一句话,原意是做诗不能只知道在辞藻、形式上下工夫,更应该注重诗文的内容和意境。章二●〈问柳〉之一章二●〈问柳〉之一夜色如水,酒光过巡,笙歌起舞。随着琴声、笛声、箫声陆续和鸣,女伶排列跃出,水袖盈拂,柔若无骨。一少年悬空走索而入,银衣在满园缃色中孑然独立,绛唇浅笑,眼目带媚,一手握着垂着长长红穗的小剑,在巨索上一步步颤然徐行。蓦地里,少年把小剑往空中一抛,单脚陡起,就这样在半空中用手接住小剑,随之沿着臂线滑回肩上,惹来群众惊豔欢呼。粗索上,少年的身体微微颤了一瞬,很快就再次取得平衡,徐而自信地往戏台中央凌空走去,手中的小剑随着少年左右摆行而微动。因北陵尚武,文戏武演很是流行,成为其时一种具有代表性的民间艺乐。因着如此风气,大多数男伶美貌而能武,画一脸浓妆,或弄剑或使枪,柔中带刚,顾盼生姿,媚而果断,这种男身女相的乐妓让很多北陵贵族着迷。在一旁侍酒的苏钰看见傅瑶轩在戏台上的身影,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似是极不认同,又有淡淡的担忧,脸上却是面如表情地拿小勺斟着酒。一个半醉的中年官客乘机摸苏钰正在斟酒的手背,即被苏钰冷冷地甩开,惹来其他人调笑。常来燕园的朝官都是知道苏钰的,也习惯了他这一套,就爱他这样清清冷冷的味道,倒也十分受落。「苏钰啊,听说那边的傅小公子是你的竹马来着?瞧瞧那五官、那身段,听说他的母亲是南方水灵的美人儿,就连儿子也生得这般漂亮。」苏钰斟完了酒,脸色冷冷,皮笑rou不笑地道:「想要南方人的味道,不是直接南下比较快?」说完,他不理会对方的反应,直接捧着陶樽往下一桌的酒觞灌满,漠然的侧脸在一室风尘里,仍有一股让人只可远观的清傲。戏台两旁的各个厢间忽然响起几声哗然,苏钰下意识望向戏台,只见少年本来夹在肩头的小剑一滑,然后瞬即被少年微翘的脚裸勾住,微一使力,将小剑踢回身上──却因了手脚这一动,少年的身体明显不稳,在巨索上颤颤巍巍,彷彿随时要从高空掉下来一般,如此极高难度的动作,看得人人屏息。只有一个人由始至终默默地观看着这一幕。戏台以外的某个厢间里,烛火满亮,酒香萦逗。男子曲膝危坐于辅了三层的软席上,透过一侧高掀的帷帐将戏台上的风景一览无遗。「怎幺了?」酒案对面的男人乾了觞,察觉友人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在戏台之上,不由哈哈奇地望了过去,而后诧异地挑了眉,「我怎不知原来奉之也哈哈这一口?」「胡说甚幺。」薛义闻言,将目光从此刻半空中走着绳索上的少年移开,眼神带笑地举觞而饮,「这回你离都归营,怕又是几年睽违。南桑的崔烈非是等闲之辈,这可是一场硬仗,待陛下的战令发下来了,你的苦日子也就来了。我先在这里祝你凯旋归来,建千秋万代之功名。」「陛下是铁了心要攻下南桑,若是胜不了崔烈,回来的可就是我的项上人头了。」燕青给薛义再倒了酒,一派豪气模样,尽是北陵武将的硬朗风範。哈哈战,无畏,视死如归。「方才没瞧得清楚,那不就是傅奕那酸儒的儿子?」燕青盯了少年片刻,忽然恍然大悟地击掌,「怪不得你一直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