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最后的推理剧院杀人案件(清水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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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章:最后的推理·剧院杀人案件 The Last Deduction * “你知道吗?人的皮肤其实比想象中还要牢固,它们能承受的最大拉力可以达到自身重量的两倍,这意味着一个人的皮肤可以承受几百磅的拉力,足以支撑普通人的体重。” “呜呜呜!!!” “一个体重在65公斤的成年人,全身约有5000毫升的血液。最开始的400毫升,你不会有任何不适——这也是公众献血的最大值;当你的失血量达到800毫升,会出现冷汗,手脚无力,呼吸急促等症状;超过1200毫升时,会引起大脑供血不足,出现视物模糊、口渴、头晕、神志不清等症状……放心,我不会让你昏迷的。” 滴答——滴答—— “距离表演开场还有两个半小时,你马上也是最美的……艺术品了。” 优雅的交响乐充斥着舞台的每一个角落,覆盖了绳索和吊钩扭动的细微响声,实木地板渐渐被滴落的鲜血染红,是和大红的幕布同样的鲜艳。 * 9:20 am “兰,这回我们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工藤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自从那次游乐园的事故,他就算短暂的变回原来的身体,也是急匆匆地来了又去。现在APTX4869的永久解药被研制出来,他迫不及待地变回去,贪婪地享受作为工藤新一陪伴在小兰身边的时光。 “你今天很开心嘛,新一。”小兰也看出了他脸上是难得的轻松,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禁不住打趣起来,“太得意忘形可是会坏事发生哦。” “不会了,兰,”工藤从未如此相信过自己不会再离开,他郑重地许下诺言“我不会再一声不响的消失了,我保证。” 早秋的风吹过,撩动两人的发丝。 “啊啾,”小兰裹了裹外套,她心中有些不安,但终究是笑着答道,“突然这么严肃,可真是不像你啊——今年的秋天来得比以往要早,也是格外的冷。好了,你好不容易订上的坂田艺术表演门票,咱们快些进去吧。” 两人绕过幸存者剧院周围的一圈人工湖,颇具现代感的沉降式大门前,站着一个满脸焦急的美丽女子,她正烦躁地按着手机,染成火红的头发衬得她皮肤白净得几乎透明。 “欺人太甚,我的时间就这么廉价吗!?”她似乎是被别人放了鸽子,怒火中烧地举起手机准备砸向地面发泄自己的不快。 “啊,女士,抱歉打扰一下,”见她快要把那价值不菲的新款手机砸到地上,工藤赶紧开口阻止,“请放过那个无辜的手机,您是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女人见两个过分年轻的人拦住自己正打算破坏自己所有物的意图,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理了理蓬松的头发,礼貌地向两人打招呼:“你们好,我叫沼田遥南,算是,唉,被约好的人放了鸽子……我已经在这等了半个小时了,怎么也联系不上他。” “明明说好了却不来赴约,好过分……”小兰十分理解眼前人为什么如此生气,“他是你男朋友吗?” “哦、不、不、”沼田笑容有些尴尬,“他只是工作上认识的人,算是客户吧。” “原来如此,在休息日还要工作,沼田小姐真辛苦啊。” “这就是生活啊——我是不想等了,咱们一起进去吧?” 三人一起进入剧院,与一般建筑进门后向上的楼梯不同,幸存者剧院整体设计十分新颖,几节向下延伸的楼梯连接着大厅。沼田的高跟鞋踩在灰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哒哒声,她转头向走在后面的两个介绍起这里: “你们还记得刚才在上面看到的人工湖吗?现在我们就在湖面底下,设计得很好对吧。” 阳光透过水面映出波动的水纹,洒满整个大厅,四周布置的现代艺术品与清澈透明的湖水互相映衬,完美地把人造物与自然融合在了一起,营造出一种优雅独特的氛围,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心情愉悦,不舍离去。 小兰看中了摆在大厅边上的一个雕塑,好奇地想要绕到后面欣赏它。 “小心哦,”沼田开口提醒道,“边缘装饰用的石子很硌脚的。” “谢谢,我会小心的。” 几人一边欣赏,一边聊天,没用多久就来到了观众席。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舞台上的大红幕布把里面的东西遮挡得严严实实,就像是在成心吊观众胃口。 “我们坐在第一排,你呢?” “第二排,”她晃了晃手里的票,“订票时犹豫了一下,第一排的座位居然就都被抢走了,这演出真是火爆啊。” “我可是发动了不少朋友帮忙抢票,”工藤回想起自己一个个去拜托别人时的情形,光是送出去的礼物就要比票价本身贵了,“前两排的观感没什么区别,都很棒的。” 周围观众也开始陆陆续续地落座,沼田周围都坐满了人,她们也只好暂停闲聊,安静的等待表演开场。 工藤注意到沼田身旁都坐上了观众,心中讶异:一般来说约人在剧院见面,应该都会一起看演出,沼田只买了一个人的票吗?还是两人居然会分开坐? 9:55 am 距离开场只剩下五分钟,全场座无虚席,灯光主线暗淡下去,小兰激动地挽住了工藤的手臂,后者则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胳膊上白皙的手臂,耳根微微泛红,为了不让小兰察觉出自己的尴尬,工藤强制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舞台上的大红幕布上去。 一束聚光灯穿破昏暗的空气,打在舞台和幕布的交界处,人们知道这是主持人该上场宣布演出开始了,会场逐渐安静下来。 “尊敬的观众们,欢迎来到今天的坂田高典艺术表演!接下来,我们有幸欣赏到坂田老师的现场艺术表演,这数十年,他不懈地追寻自己梦想中的艺术,不断挑战自我,为公众带来了许多前卫大胆的创意和灵感。” 主持人激昂的声音混杂在交响乐传到每一个观众的耳中。 “在这个快速变化的世界中,现代艺术家们所带来的新思维和新表达方式,让我们更加开阔视野,拥有更加多元的文化体验。他们的作品具有前瞻性和创新性,既不拘泥于传统,又不失去文化的根基。” “坂田老师的作品是现代艺术的一部分,更是引领者我们走向更加开放和多元的世界的指路明灯。” 穿着黑裙的主持人看了一眼提词板, “下面,请欣赏坂田高典的最新作品,《手偶之死》!” 说完最后一句,她按下了手中的控制器,后台的机械开始运转,沉重的幕布开始颤抖,就像是有人在舞台上撩动,随着幕布的升起,人们满怀期待地望向舞台中央。 “这是!!!” 舞台完全展露在所有人面前,上面没有精美的雕塑或是任何一种人们认知中的艺术品。 “哗啦——” “滴答、滴答、” 本来应该是表演者的坂田已经首身分离,几个铁钩穿过他的皮rou,把他的皮肤拉出许多个向上的尖角,像屠宰场里挂的牲畜那样,硬生生把他无头躯体横向吊了起来。 而他的头颅,则是被拎在身边的一个木偶手中,这个木偶一身蓝裙,左手攥着坂田的头发,右手则是拿着一把锋利的砍刀,上面的鲜血还顺着它的手臂往下滴落。 另一个红裙木偶站在蓝裙木偶身侧,双手死死抓着坂田的手臂,钢筋一般的十指甚至嵌进了他的皮rou,就好像是蓝裙木偶的同谋,正在制住受害者临死时的挣扎。 “滴答——滴答——” 血珠连成了线,落在舞台上积出的血洼里,在他的头颅被砍下来的一刹那,喷溅的血液把前几排的观众淋了个彻底。 “啊——” 惊恐的尖叫从主持人的口中传来,她跌坐在地上,颤抖着往后闪躲,险些掉下舞台。 台下的观众似乎是刚从这种极具冲击性的画面中反应过来,一时间尖叫和哭泣充满了整个剧院,无数人都惊恐地往外涌,想要逃离这可怕的“表演”。 10:20am …… “事情的经过基本就是这样,暮目警官。” 工藤向赶来的刑警解释完了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觉得有些恍如隔世,又十分的不真实,重新做回工藤新一,遇到案子,再破案,得到所有人的崇拜和赞赏,好像是阳光下五光十色的泡泡,随时都会毫无预兆的破碎。 “哦!是工藤老弟,许久不见啊。”暮目像以前那样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沉寂了那么久,再见面果然还是在凶案现场啊,哈哈……”高木做完了几个人的笔录,忙里偷闲地调侃了一句。 他摇了摇头,压下心中那些没有根据的不安,像往常那样观察起作案现场: 坂田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被钩子抻拉了太久的皮rou已经有些失去弹性,皮肤和肌rou之间已经出现了撕裂的空隙,断裂的血管还在潺潺的流出鲜血,在他皮肤上划出一道道鲜红色的蜿蜒血渍。 根据法医的判断,死者的伤口处被注射了大量的抗凝血剂,导致他的伤口无法愈合,直到受到致命伤之前,都处于不断失血的状态。而那把斩首时的砍刀,则是精准的从颈椎的空隙切入,在巨大力量的牵引下,切断了气管、动静脉、喉结,从上到下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斩首。 作案手法设计非常简单,利用几个滑轮连接蓝裙人偶拿刀的右手和幕布配重,上百公斤的重量足以在拉起幕布的同时顺便切断人的脖颈。 简单,但高效。 工藤想起主持人最后按下控制器时,幕布上不自然的抖动,那应该是受害者发现自己将要死亡时的挣扎,他认为在斩首之前,坂田应该都处于意识清醒的状态,另外可以证明这一点的证据就是死者声带断裂的部分和斩首时的伤口并不吻合,说明凶手提前切断了受害人的声带,以防他发出声音求救。 如果想让死者在斩首前——也就是演出开始的10点之前都保持清醒,那么失血总量就要小于1200毫升,根据伤口处失血速度估算,受害人在上面悬吊放血的最大时间就是1个小时,凶手应该在9点之后才把坂田吊在舞台上。 血液化验的结果并没有显示出他被注射了氨基比林或去甲肾上腺素等药物维持清醒,说明凶手非常自信,在最终的审判到来之前,被害人一定不会因为失血而昏迷。 所以凶手下手的时间,恐怕还要延后啊…… 至于凶手的动机,只要有一些艺术积累的人都能看出来——复仇。 坂田被斩首的死法,蓝裙和红裙木偶,以及三人的位置构图,分明就是那幅著名的《友第德割下何乐弗尼的头颅》,画作的作者阿尔泰米西亚创作了许多关于女性复仇为主题的画作,这幅就是其中最具力量感的一个。 凶手的画像逐渐在工藤的心中生成:与坂田有矛盾、精通解剖学、冷酷并且十分自信、很大概率是女性。 暮目等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很快就把和坂田高典有矛盾的三个人找来了: 第一人,桑原堇,女,42岁,万象会馆的老板。坂田经常带着朋友去这个会馆消费,给她带来了不菲的收益,从通讯记录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联系非常密切,但最近两人之间似乎产生了点矛盾。 最可疑的是,桑原堇在看见坂田死了之后,想要离开这里的愿望迫切到超出一般人恐惧尸体的范畴,她甚至把高跟鞋脱下来拎在手里,只为能跑得更快一点,最终还是在马路上被赶来的刑警撞个正着。 “哈?你问我着急离开是不是做贼心虚?”面对高木的问话,她嗤笑着回应道,“坂田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艺术家,他现在一死,无数麻烦就该出现了,我可不想被困在这里陪你们玩什么破案游戏。” “再说了,他都死了,找出谁干的他就能活过来?” 她所言非虚,坂田与许多政商两界的名人都有交集,万象会馆除了会给他们提供不正当服务,更重要的是提供一个绝对安全私密安全的地方,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不被泄露出去。 很多人都无法欣赏坂田的现代艺术,偏偏那些抽象的画作或者雕像就是能卖出难以想象的高价,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洗钱的中转站罢了,但这只能算是坂田提供的“业务”中最无伤大雅的一部分。 桑原堇与坂田最大的冲突说来也简单——坂田有了不再和她继续合作的打算,而她的会馆和几乎所有人脉都是依附于坂田的介绍,这意味她的前途可能就要到头了。 “你们不是查到了吗,我的会馆全靠他支撑着,为什么我还要杀他?我还不能走?” “桑原女士,不好意思,您还是不能就这样离开,”高木继续询问,“请问九点到九点半这段时间,你在哪里?有没有人可以证明?” “在上面的包厢,”她指了指二层的防窥玻璃窗,“私人包厢,闲人免进。” 这就是没有任何目击者的意思。 第二人,秋元琥珀,女,29岁,坂田的学生兼助理,同时也是这场表演的主持人,刚才她跟尸体的距离太近,被从头到脚溅满了血,受到很大刺激,现在刚缓过来一些。 “秋元女士,请节哀。” “节哀?有什么可哀的……哈哈哈,他死得好啊!”秋元憔悴的面容因为恨意扭曲,“他这种人,早该死了!” “可他毕竟是你的老师,还那么有名……”高木惊讶于她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也配为人师表?!”秋元突然大吼起来,“什么脏活累活都扔给我,剽窃我的作品,把我当畜生使唤就罢了!” “坂田根本就不把别人当人看!你们去查查他是怎么对待万象会馆的那些人的,每次我替他收拾残局的时候,都觉得我总有一天会被推出去顶罪!” “这么多年我一直胆战心惊的活着,现在,他死了!哈哈哈哈哈!我终于能解脱了!” “等等,说到底你也只是他的助理,辞职都不行吗?”工藤有些疑惑。 秋元听到他的疑问,上下打量了工藤一圈:“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是吧?坂田的工作可不是说辞职就能辞职的……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吧,小朋友。” 被狠狠挖苦了一句,工藤也反应过来坂田的身份之高,作为权贵的“白手套”,身边的人不是想走就走的,就像灰原不可能给组织递个辞呈就离开一样。 “咳,今天九点到九点半这段时间,你在哪里?有没有人可以证明?”高木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在后台的休息间准备台词,没有目击人。” “舞台上坂田被吊了那么久,你作为他的助理兼主持,就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坂田那个人,明明没什么才华,疑心病比谁都重,从昨天开始,他就不让任何人看舞台,至于上面到底被布置成什么样,没人知道。” 第三个人,竟是工藤和小兰今天刚认识的沼田。 沼田遥南,女,26岁,京都大学毕业,现于万象会馆工作,通讯记录中和坂田言语上出过冲突。 “资料上显示你是京都大学医学院的研究生——却在万象会馆工作?”面对眼前这个妩媚的红发女人,高木有些震惊。 “不行吗?”沼田悠然的点了一根纤细的女士香烟,吐出一口烟雾后轻佻地向高木挑了挑下巴,“要不要也来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啊。” “女士,请自重。”高木面色尴尬。 “噗,哈哈哈~”沼田似乎是被高木过于正经的回应逗笑了,“好啦,我不开玩笑了。” “我今天从八点五十开始就在门口等人……嗯?你问我等谁……等坂田啊。” “我说他怎么迟迟不来赴约,原来是死了——哦,精确地来说,快死了。” “证明人嘛,这两个孩子算不算?”沼田向着小兰和工藤的方向歪了歪头,“九点多碰见的吧,之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是的,从9:20开始,沼田小姐一直和我们走在一起,没离开过。”小兰确认了沼田的证词。 “你从日本首屈一指的医学部毕业,不管是穿刺还是斩首,对你来说应该都很容易吧?” “警官,话可不能这么说,像挂rou那样把人挂起来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知识,而且有能力也不一定要犯罪,不然最出色的侦探不就同时也是最难搞的罪犯了吗。” “从简讯的记录来看,你们之间发生过一些口角,但都是你单方面的退让,你是不是因此心生憎恨?”高木继续询问。 “没办法,他可是老板的VVVIP客户,而我就是个打工的,就算我占理,也要保持良好的服务态度嘛,而且他每次给的小费还是挺多的,我也不亏。” 沼田弹了弹烟灰,满不在意的说着,“再说了,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人,那些大公司的老板啊,恐怕没多少人能活喽。” 高木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解释:“还有昨天网上,坂田给你发了一个简讯,‘明天开场之前我们见一面吧’,他找你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他总是神神秘秘的,结果今天我也没见到他人。” 三个嫌疑人的问询全部结束,对坂田恨意最强的是秋元琥珀;桑原堇和坂田在生意上有诸多冲突;沼田看似与被害人只是普通客户关系,不在场证明也非常充分,却最具有作案能力。 究竟是谁呢?工藤如此提出疑问。 他重新回到惨不忍睹的尸体旁边,拉开了白布的一角,露出被穿刺悬吊形成的贯穿伤,很多地方还出现了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而撕裂的不规则裂口,让这具无头尸身看起来更加可怖。 据工藤所知,皮肤穿刺和人体悬吊同样属于现代行为艺术的范畴,凶手将其与古代油画相结合,单从艺术的角度来看,的确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作品。 作为坂田的学生和助理,秋元肯定有这样的艺术造诣。 “嘶……疼死了。”桑原堇坐在干净的椅子上,脱下高跟鞋,她的脚底好像被什么东西划伤,正在用向法医讨来的碘酒处理。 “这是踩到什么划伤的?” “就是大厅周围那些石子,估计是哪个熊孩子给踢到中间不少,硌死我了。”她不满地抱怨着,“还有这丝袜的质量也太差了,破了一个小洞就会越扯越大。” “!!!”工藤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微笑,“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 为了在场人员的心里健康,剧院方面提供了不少廉价的衣物给被血液溅到的观众换上,秋元和沼田也擦干净了皮肤上的血液,坐在一旁等待通知。 “目暮警官,请过来一下……”工藤像往常一样拜托暮目检验他的推理。 不久后,结果就出来了,工藤拿着检验报告,与他的推理结果一致。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已经是桑原堇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 “咳,三位女士,请不要着急,我们很快就会有结果……”暮目努力安抚着嫌疑人的情绪。 “我现在就可以给出答案。”工藤站在所有人面前,“这起杀人案的凶手就是——沼田女士。” “哦?为什么会说是我呢,小侦探?”沼田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或焦急,反而是饶有兴致地开口询问,“坂田被挂上去的时候,我应该跟你们在一起。” “不对,凶手对坂田下手的时间,比推测的时间提前了许多。” “现在伤口的出血量要远远比穿刺时的出血量更大,你们可以看到,死者的伤口撕裂痕迹非常严重,甚至血管都断裂了。这不是因为死者自身的挣扎导致的,因为人被通过皮rou吊起来时,由于对身体损伤的恐惧,通常都会害怕得不敢动,而不是拼命挣扎。” “伤口撕裂是因为砍刀从上到下割开脖颈时,施加在死者身上巨大的压力,使铁钩处的皮rou受力增加,从而导致了撕裂。而凶手为了保证撕裂一定会导致大出血,从而干扰警方对于时间的判断,还特意将铁钩穿过动脉下方——比如大腿动脉这里,脆弱的血管根本禁不起斩首时的拉扯,很轻易的就造成了瞬时的大出血。” “如此精细的穿刺,对人体构造这么熟悉的人,只有沼田女士你一个。” “还有沼田女士在进来的路上,特意提醒了小兰角落的石子硌脚。但其实你那种高跟鞋的鞋底是很硬的,就算踩在石子上也不会觉得硌,反而像是桑原女士那样着急地光脚走路,才会对那些石子印象深刻。” “在你处理好舞台上悬挂的坂田后,由于不敢发出太大动静,也不敢被人注意到,于是就脱了高跟鞋,赤脚沿着大厅边缘的阴影离开,所以才会觉得石子十分硌脚。” “这也只能说明我的不在场证明无效,另外两个人可是连一个证明人都没有。”沼田并不认为这就能定她的罪。 “你的高跟鞋被鲁米诺反应检验出了点状血迹,这就是决定性的证据。” “哈哈哈,你在开玩笑吗?咱们前两排可是被砍头是喷出的血液淋了一遍啊,我的鞋上有反应太正常了。” “可你坐在第二排,有前面的座位挡着,坐在你旁边的观众别说鞋面,连小腿上都没有血渍。请问你鞋面的血迹是什么时候弄上的,又是什么时候擦掉的呢?” 沼田无法回答。 “还有,你的丝袜应该有破损,脚底也会有划痕。” 沼田仍是没有说话,她又抽出一根香烟点燃,狠狠将一口烟雾吸入肺腑,又从口鼻处呼出。 “呼……不用检查了,”她拦住想要检查她脚底的女警,“是我干的。” “你居然杀了他!你知不知道坂田对万象会所有多重要!?”桑原堇失去了自己的大客户,还要处理之后的一堆麻烦,自然是愤怒不已,“早知道我就——我就——” “你就先让我被弄死,是不是,mama?”沼田笑得讽刺。 听到沼田对桑原堇的称呼,周围人震惊得说不出来话,他们睁大眼睛看着这两个眉眼间没有一丝相似的“母女”。 “别叫我妈,我根本就没有承认你和我女儿!” “哦?你还记得春音是你女儿啊?”沼田的笑容更加冰冷。 “等等……春音,是万象会馆的人,两个月前坂田找过她,然后她就……”秋元的声音颤抖,带着十足的不可置信,“她浑身伤得厉害,内脏出血严重,最后没被抢救回来。她是你的女儿?!” “你明明知道坂田下手特别重,还把自己的女儿送到那个禽兽手里送死?!你这个疯子!人渣!你跟坂田就是一路货色!” 秋元似是回想起了当初春音的惨状,声音尖利得快要刺破人的耳膜。 “那我能怎么办?你以为作为母亲,我就想看着女儿死在别人手中吗?!”面对秋元的骂声,桑原堇也动了怒气,“坂田偏偏就看中了春音,非要让她配合自己寻找艺术灵感,不然就带着所有人脉转头向其他会所,那样的话我这几十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都走到了这一步,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不但不把人当人看,女儿也是你交易的筹码,我真看不起你!” “你懂什么?!你只想着你自己,我手下那么多人靠我吃饭,要是你在我的位置上,你会比我做得还过分!” “哈哈哈好啊!狗咬狗,再打得用力点!”沼田坐在一旁,欣赏着这幅闹剧。 “都给我住手!”眼看情况愈演愈烈,暮目连忙出声阻止,“既然凶手已经找到,那就结案吧,沼田女士请和我们走一趟。” “目暮警官,请稍等一下,”工藤拦住暮目的命令,侦探的好奇心让他不满足于漂浮于水面的一角,他还要深挖这下面的隐情,“能让我再问沼田女士两句吗?” 暮目允许了他的请求,工藤走到沼田面前,这个年轻美丽又高学历的女性,即便穿着剧院提供最廉价的T恤和宽松长裤,也丝毫不能掩饰她的风采。 “想问我什么,小侦探?” “你和春音是?” “呵呵,没想到你还挺八卦的……算了,说说也没什么。” 沼田没有再吸烟,她的目光开始变得缥缈,好像穿过剧院厚重的高墙,望向了很远的地方。 “上大学的时候,我被朋友拉着去了酒吧,在那里,我第一次遇见春音。她坐在最中央的吧台周旋在男人和女人之间,与所有人谈笑风生,春音会喝下所有人递来的酒水,当有人抚摸上她的脸颊时,她就会像一只可爱的猫咪一样蹭蹭那人的掌心。” “你们是不是觉得她私生活混乱,是个很糟糕的人?” “但我分明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个无比清醒的灵魂,春音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享受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或女人因为自己的一颦一笑而疯狂,显露出毫无理智的丑态……呵。” “很快,她也注意到我了,当我们对视的那一刻,彼此都知道,我们是同类。” “后来,她跟我说,她从小就是在万象会馆长大的,每天看见的也都是这些东西,她从没期盼过幸福或是其他‘正常人’追求的那些,也许这种生活就是她应得的……但我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她不用再去找别人了,我们就这样在一起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我们都离不开对方。” “然后我拼命地学习、参加比赛、科研,只为了毕业后能找个好工作,那样的话,也许我就能让她离开万象会馆,我知道她离了那些事就活不下去,没关系,我会提供一切的,我会让她活下去……” 说到这里,沼田似乎是想起了春音的笑脸,目光柔和得不像话。 “京都大学医学部硕士研究生的学历,加上那么多科研经历和奖项,肯定能让我找到一份报酬丰厚的工作了,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吧?” 众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为了留住春音,她的母亲,也就是桑原女士,呵,动了手段让没有一家公司敢要我,全日本那么多家医药公司,包括外资企业,我一份工作都找不到……最后只能跟她一起去了万象会馆。” “抱歉,沼田女士,请容我问一句,你说的所有医药公司,包括乌丸制药株式会社吗?” “它算是最大的制药公司之一,毫不意外地拒绝了我,有什么问题吗?” “不……请继续吧。” 工藤皱眉,据灰原说,乌丸制药株式会社就是组织旗下最大的一家制药公司,横跨好几个国家,它也拒绝了沼田这么优秀的人?是顺手卖给万象会馆的面子,还是他们之间—— “春音又开始了那种生活,而我也跟她一起过上了那种生活。” “工作的时候,我经常会想,现在我才算是真正理解春音了吧,她的痛苦,她的苦中作乐,她的偏执,她的眼泪……其实这么过下去也无所谓,只要我们还在一起。” “她却死在了坂田手里,以那种痛苦而凄惨的死法。” “所以你就想杀了坂田为爱人报仇?” “不,刚开始,我没想杀他,我只是想去陪春音。就算没有坂田,春音也会死在其他人手里……别这么看着我,你们要是见过她就会明白,她总是能让别人对自己下手重一点,再重一点——也许她早就想死了呢?只是一直没有人敢真正杀了她。” “直到坂田跟我说了他从春音身上获取灵感,创作出的最新作品,《手偶之死》!” “看看吧!” 沼田扔给工藤一个u盘,用警员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后,视频中传来坂田的声音: “古罗马时期,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极度痴迷于圆形角斗场上的血腥角斗士战,因为人在求生时所爆发出的恐惧、痛苦、挣扎、求生欲,穷途末路时迸发出的智慧和表现,它们会激发人性中最原始的渴望,那是极致的美,极致的艺术……” “你的皮肤上有那么多美丽的雕刻,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只要我这样动一下,你就……就像是,我的手偶一样。” “啊啊啊啊!!!求你不要——”坂田着魔一般的呢喃中混着少女的尖叫。 “对、对!就是这种眼神!你跟那些没有灵魂的倡伎都不一样——灵魂的挣扎!灵魂的求生!真正的艺术!” 在视频的一开始,暮目就不再让工藤看到屏幕,现在这位见多识广的警部也是不忍再看下去,沉着脸关掉了视频。 即使不看画面,所有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天呐……天呐……”小兰似乎是承受不住,跌跌撞撞地摔在椅子上。 “他这么想追求艺术,那我就满足他。”沼田并没有因为爱人垂死时的语音而崩溃,她冷静得不像话,娓娓道来自己的作案动机,“《友第德割下何乐弗尼的头颅》,这样著名的画,配上现代艺术的穿刺,只不过……需要他自己来扮演主角。” 沼田被带上警车,走过工藤身侧的时候,她停住脚步,直视着他的双眼。 “春音是一个非常清澈的人,一眼就能望到底。”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你有跟她同样的眼睛,真漂亮……” “可要小心啊,小侦探,不要一脚踩空,最后跟我们……殊途同归。” 警笛的鸣响从剧院消散,血腥的艺术展落下帷幕。 艺术和疯狂的区别往往只在一线之间,真正的艺术家会透过文化与时空给人感动,而假的艺术家只是买卖其中的一环 直到最后也没人知道,坂田通过践踏同类而取得的灵感,到底能让他创作出怎样荒唐的“佳作”。 To Be Continue. ———————————————————————— 这章补充了许多背景故事,让之后面的部分可以专心涩涩,嘿嘿。 很多人在之后还是有戏份的~ 我的预警是越写越长了……总之接下来还会更长…… 这一作,大约的确是BE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