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110，请讲。

    司雅有些疼，但也没挣扎。几秒后胸口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嘴前那只手顿时移到了脸上，擦掉她泪水。

    秦生将她翻了过来，面对面重新抱住她，轻轻揉她脑袋。

    司雅快速克制住自己，却又生出一种无力感，任由他抱着，心下一片迷惘。

    “你想怎么办吧。”秦生的语气颓然了。

    司雅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更迷茫了，难道还有办法不成？她喃喃低语：“我他妈也不知道怎么办……我真希望自己没认识过你。”

    说完，心下就蹦出一句“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呢”。全没想起这对话曾发生过。

    回忆就是这样。那些看似遗忘的情节，实则早已悄然扩散了，就像癌症转移到骨髓里。

    感觉到秦生动了几下，司雅趴在他胸前，看不到他在干嘛，也没关心。

    “您好，110，请讲。”

    女人的话从手机听筒中传出，声音不高却清晰可闻。

    司雅瞬间坐直，抢过他手机按掉了。下意识瞪向他：“你有病吧？！”

    秦生正盯着她，双眼微眯，却没什么感情色彩。司雅无从知晓他在想什么。

    秦生的负面表情并不丰富。只见过他生气、不爽，没见过他伤心、痛苦。司雅一向不觉得他会有这种情绪。

    她从他腿上起来，坐到茶几上，又点了根烟。

    抽了半支，见秦生一动不动，十分碍眼：“你赶紧走吧。”

    司雅忽然又开始思考，他走了之后，她能怎样呢？

    好像没有任何地方可去，也没有任何事情可做。

    就这么等警察找过来？

    也不行。实在不愿面对这些破事，好累。

    想到死时，她赶紧打住。见秦生依旧坐在沙发上出神，忽然有些上火：“你搞毛呢。警察迟早会找来的、好吧？”

    跑路肯定是越早越好，出发越早，跑得越远。这道理过于浅显，甚至都无需过脑。

    秦生却往后一仰，倚在沙发背上不动了。

    司雅瞪着他，眼里满是恨意。半晌后挤出几个字来：“好，你牛逼。”

    说完抱起那堆衣服，去了卧室。不住人的那间。

    一件秦生的黑色连帽棉衣，一件她自己的黑色哈伦裤。

    司雅快速换上回到客厅，算得上声色俱厉：“可以走了吗？！”

    秦生起身，去将她换下的衣服拿了出来，塞进行李箱。

    司雅印象里，衣服上好像没有血迹。何况有没有都不重要吧？所以，备用的换洗衣服？

    司雅走到门前，甩掉人字拖，往黑色短靴里伸脚。

    她发觉自己没穿袜子，但无所谓。

    秦生蹲下身来，拿白色运动鞋给她换上。

    司雅俯视他，不禁带着恶意呈口舌之快：“怎么着？不要一身黑啊？”

    秦生没反应，闷着头给她系鞋带。

    忽然，卧室门内传出响铃，桑其的手机响了。

    司雅想着，应该还是他母亲。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场景：铃声忽然停了，是桑其摸到手机接起了电话，然后，又被吼了一顿。

    她又想着，桑其说不定没死呢。

    当她冒出这个念头时，丧失了理性判断。

    “我要穿袜子。”她说完，不待秦生反应，直接朝卧室走去。

    司雅推开门，铃声顿时变大了，没有人会接的。这是首英文歌，司雅不知道歌名，但知道是桑其偏爱的调调，听起来一点都不嗨。

    司雅觉得歉疚，甚至有种接电话的冲动，想对阿姨说句对不起。或许，很多年前就该说的。

    墙上、地上、床上、衣柜上分布的红色，像副意识流画作，或许是技艺不行，有点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