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没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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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或者说是二十二岁,总之在那一天——我的rou体,寄宿着我思想以及灵魂的躯壳成年了。 终于我不用把香烟藏在家里没有观赏植物的花盆下面,也不用在喝了许多酒之后踉踉跄跄回家之后赶去浴室洗澡,好把难闻的酒气散掉。 但这一天我的养姐却没有如我料想的早早回来为我庆祝这样稍微不一样的日子。我坐在家里餐桌前,我的、木达的饭菜已经吃完,只有空空的盘子和盘子上的油渍在昏黄灯光下陪伴着我。 我把香烟直接放在桌子上,用着养姐的打火机去点,抽完了就把烟头狠狠摁在餐盘里。不知道她今天没有自己的打火机会不会感到不快,皱着眉头去杂货铺里买新的。 我吸着烟,另一只空闲的手不断刷新着终端,我想要收到信息。 她的打火机算得上漂亮,金属的材质加上浮雕工艺,或许她用的时候会边放空自己边不自觉地把玩。 烟头很烫,和剩余的油渍发出啪啦啦的声音,这是这么一栋房子唯一的响动,我怕如果连这也消失掉了,会有一种自己要耳鸣的错觉。 我想要给她发送些什么,打了没两行字,又删掉。如果她正好打开页面就会看见左上角不断显示着我在输入。 不过我想她根本没看。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和两个空盘子、一盘凉掉的饭菜、一包、不对、半包烟死耗着。按道理来说的话,成年的那天不应该是和同龄人喝个烂醉,然后和自己中意的女生去情侣酒店开房吗? 啊,情侣酒店。 如果我的养姐现在在情侣酒店和人春宵一度或许真的会忘记有一个meimei在家里等着她回来吧。但是我坚信她不会是这样的人。即便她本质上是一个轻浮女,会是那种用终端网络发很多色情照女生mama活的受众对象。 不过我也很需要mama啊。 当我在餐盘上按灭不知道今晚第几根烟的时候,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小罗,如果你以后是打算用烟灰缸吃饭的话。我也不会反对的。”她回来了。她的鞋底很厚,从五分之二处一直到最底面都是金属制的,这样根据能力特性可以更好地保证她能只靠鞋子就飞起来。缺点是在着地的情况下,任何材质的地板上都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更别提我们家的瓷砖地。 我没有掐灭手里的烟,透过雾气打量她,其实我也看不出什么,但我就是想试着揣测她之前的行程。到底是去做什么大事才能把我抛下几乎整个晚上。这样的我有点像被丈夫因为应酬都在家中的妻子。 “你怎么才回来?”我现在开口说话要比平时要沙哑些,不知道有多烟油挂在我的喉管里,整张嘴估计现在像一间全是中年男人的棋牌室,“就算你知道我不会冲你发火,不能把我晾这么久。我就这么不重要吗?“ 她走到我的身后,将一串由黑绳固定住的宝石系在我的脖子上,我低头看,这宝石类似我们眼睛的颜色,是深暗的紫。 “我的那串,可以由你给我戴吗?如果你现在气顺了些的话?” 她说话老是这样,犯三分的话她就给你顺十分的气,让你惦着这点舒心,许她下回再犯几分也不沉到肚子里去。 我从她手里接过来,她就弯腰靠近我,脑袋要栽到我肩上。 “好了。”我说。 她起了身,反复地看戴着和她颈间一样宝石的我,嘴角往上翘,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是刻录机在一个点一个点往下打。 “嗯。然后是这个。”她递给我一把匕首,那把匕首的握柄尾端有小小的凹槽被亚克力材质锁死在里面,被困在里面的是一小汪猩红的液体,“罗,你拿着这个。等会我需要你用它来刺伤我。” “陶娅,你要干什么?”我已经明白着液体是什么,或许是她的也或许是别的幸存者的,总之只有这样达成刺伤这一概念的可能。 “然后把我的血,装进这把里吧。”她又递给我一把匕首,这把匕首要精致得多,尾部同样有凹槽,但做成了蛇盘绕的样式,类似于古代祭祀的诡谲之感。 “为什么?” 她扯来一把椅子坐到我旁边,我才看见她刚刚动作之间刻意避开我目光的手臂内侧有一道细小的伤疤。 “今天你成年了,不是吗?”她将后背靠在椅子上,腿往前伸,裙下作为武器的铁锥哗啦啦掉落在地板上响成一片,撩开裙摆,她拍了拍大腿。“你不明白我给你的两把是什么吗?” 虽然我从某种情感上认为她现在的动作内包含的情色意味更为浓重,但不可否认我刚刚接过的两把匕首有着更大甚至来说是可怕的含义。 “陶娅,你知道你给了我什么对吧?” 我现在脱出口的声音不像是自己,似乎这内涵背后拥有的可能性已经要把我的灵魂给吞噬,她为什么要给我这些? 我不希望我是承载这样物品的人,或者说是恐惧,毕竟我们并没有真正亲缘上的连接,而且就算有也并不安全,即使我相信她,她也相信着我,但我无法向她的灵魂发誓,保证我永远如同此时。 我曾经在图书馆里读过旧日的神话,我想无论是如何高尚的灵魂死后也会害怕审判之秤。更何况是我。 “我知道。所以我要告诉你,如果这把匕首刺进了我的心脏,只要在你的手上,那什么时候都可以,就算是它被注满的第二秒,我都不会后悔。”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我很想躲开,却一寸也不敢移,似乎多大岁数的我都被她所克制。 我拿着匕首的手有些发颤,她就用她的手牵着我的手腕,利刃接触到她大腿的皮肤,我紧张得微眯起眼,我说:“我可以放弃这个礼物吗?陶娅。我害怕了,真的。” “如果我是阿努比斯,不需要真理之羽我也会让你永生的。” 她没有搭理我,我认为是她在用力来割裂自己的皮肤,而我仅仅是她的媒介。 “你不觉得这很沉重吗?”我那时候很抓狂,无论是多少次回想起这件事我都会感受到一种类似于火苗在纸卷上蔓延般的灼烧感,“我不需要。这会让我感觉到害怕的。这是什么?你赋予我新的权力吗?陶娅?jiejie?如果你认为把晾到体温只有二十八度就可以用这样烫手的东西来取暖的话,现在就把我送去南极或者赤道上吧,我求你了。jiejie,不要,我不要这个…真的…” 我还想要接着说,用更多更密集的话来说服她或者直接躲避接下来的事情,因为我知道我永远拧不过她,我脖子上的项圈尽管本质上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确实是我左胸口二指的位置里认定的唯一引导者。 当我的眼睛与从她大腿上伤口流淌出来的血液接触的那一刻,仿佛火焰沿着视线一路燃烧,嵌入我灵魂上为理智固形的木锲子也被发现是可燃物之一。在我的世界观中,各种可怖的战斗中也难以形成所谓伤口的她在那一瞬间破碎掉了。始作俑者就是她与我。 “不。”她看着我,抚摸着我有些暴起青筋的握着刚刚那把匕首的手,“罗。这不是权力的一环。这把匕首仅属于你我之间。你明白吗?这和我给你的项链一样。” “我无法控制将来事情的发展与走向。你也不能。如果你认为这是我用来捆绑你的工具,来给你带上绝不能背叛的道德枷锁。你可以用水洗掉里面血或者你接下来就不往里面装。你不需要害怕,害怕你和我以后关系会怎么样,或者其他的什么。我要把我的所有东西先放到你的手心里,就像你一直以来一样。我思考了很久,这是特殊的一天,特殊的礼物。” “陶娅,你知道吗,如果这把刀刺进你的心脏,你连十秒钟都活不了。”我难以控制地构想着她的死相,这不好说是因为什么原因,似乎有这样的能力就会出现这样的设想。 十秒钟可以做什么事情,她还可以说话,她会说什么,她是否会破口大骂说我是个白眼狼。那我需要抓住那十秒钟和她说我爱你吗?不、不,要不还是刺向她的喉咙,然后向下再捅入心脏,这样她没机会告诉我她在最后的十秒钟是在恨我了。如果只有十秒钟,她要哭的话还来得及吗?如果用力地捅下去,我会看到她的脂肪吗,她的脂肪也会是和我体内一样的黄色吗? 我的胃开始翻腾,我想要把自己的大脑都吐出来冲洗干净,让这一切都刹车暂停。 “那我也只有十秒钟时间去懊悔我没来得及做的事情,连用来忏悔祷告请上帝和佛祖让我别下十八层地狱的空都没有。” 我看着她的脸,从眼睛弯曲的弧度到面部轮廓的起伏再到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嘴唇,就更有一种将刀刺上去划个稀巴烂的冲动,她愈合之后破破烂烂的面孔只有我这个下手的犯人才欣赏得来,那时候我也能够亲吻着崎岖的伤疤,去含着眼泪呢喃着爱语般的歉意。 但是为什么这种想法又会冒出来,我的脑子里一直不断地出现深潭让我往下坠去,当掌握了杀伤性武器时的人类似乎真会让脑中的文明消退,野蛮的血液涌起占据上峰,或许这就是目前社会秩序坍缩的本源。 我颤抖着用另一把精致的匕首承接住了血液,又封合上凹槽。 “要不要试试?”她看着我握着匕首的手,蛇被染红了一大块,又要被氧化成更暗沉的颜色。 “不…不…”我急忙摇头,想要把脑子里可怕的妄想利用离心力去驱赶出去。 她突然靠过来,向下伸手握住了我的脖子,我应激地撒开匕首,害怕下意识的攻击动作会刺伤到她。原本她坐着我半跪着,现在我的视线只能看见她跨部的裙摆。 哐当一声格外清脆,在这同时我好像听见了她轻笑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你知道吗?以前马戏团里有一种表演,艺人会把头伸进自己搭档的狮子老虎的嘴巴里。如果猛兽想要杀死艺人的话,只需要合上了嘴巴,但同时它们也会立刻被击毙。”她低下身子,用嘴唇去碰我的额头,“我不知道那些猛兽在想什么,或许日日夜夜都在幻想合上嘴巴那一瞬间。我也不知道艺人在想什么,自己的死状或者猛兽的死状。但是我告诉你。” 脖子上的手往,用指背一下下蹭着我的下巴,也让我微抬起头与她对视。 “罗。每一次我在睡醒之后与你通话,都是因为我几乎每一次,都会梦见你的死亡和我双手的鲜血。你刚刚在想什么?我可以想象得到。对吧?你现在和我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