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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道,“哦,没怎么,就是看你的咒画都画好了,一个人用挺可惜的。”景卿:“……”两人走了一阵,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也算把各自的家底摸了个大致。这人叫顾扬清,是钱塘门下一支仙门望族的门生,后来被逐出师们,可身上仙印未清,与本家仍有纠缠,所以一直被留在这无间地狱里,用他的话说,再过几年,怕是招阴司的位子都该传给他了。景卿听他讲完,原来一场苦情大戏,顾扬清却讲的神采飞扬,不由撇一撇嘴,道,“做这么多追魂索命的苦差,你怎么说得好像巴不得留下来一样?”顾扬清咧嘴哈哈一笑,“追魂索命的苦差有人替我做,只剩下这么个闲职,我当然乐得留下啊。”景卿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你的差事有人替你做?!鬼差人人都忙得昏天黑地,谁有闲情管别人?”“当然不是鬼差,”顾扬清说着神秘一笑,“爱管闲事的另有他人。”景卿一挑眉,知道不好继续问下去,转脸去看周围的东西。两人皆为鬼司,行得极快,现下早就出了十里,眼前隐约见得一座白森森的城门,顾扬清卸了脚上的力道步子缓了下来。“到了。”“不是还有很远?”景卿才要迈步,便被顾扬清拉着袖摆扯了回去。“好好看看前头,那不是路。”借着眼前星星点点的红光,景卿才看清,横在自己面前的是,雾气缭绕的阔大水面。水面极平,不见一丝波纹,眼看过去就像一马平川的一大片原野。景卿心里一阵唏嘘,“这是忘川?”顾扬清一点头,“自然,”说着拉着景卿沿着水岸走了一阵,进了一间草棚,在里头随便挑了条长凳坐下来,“我们得过忘川,要等摆渡过来才行。”说着随手拿了一碗桌上摆的东西,仰头喝了几口,“冥府的土特产你不尝尝?”景卿仔细看一眼这仿似路边瓜棚一样摇摇欲坠的小草棚,几条吱咯作响的老旧长凳,一张颤颤巍巍的破木桌,桌上几只破瓷碗,里头雾气袅袅大半碗浑汤——就跟苍蝇摊子没什么区别。景卿:“……这是孟婆汤?”“这东西虽然看上去牙碜,但其中滋味还得是喝了才知道,”顾扬清说着,又从一旁端了一碗,“来来,一口清心澄神,两口涤污除秽。”景卿:“……”但他还是接过碗喝了一口,在嘴里的时候觉得除了有点涩味,味道跟水没什么差别。可是咽下去景卿就知道自己错了。苦、特别苦,苦得钻心入肺。顾扬清看着景卿皱成核桃的半张脸,很是好奇:“你这小小年纪心里想的东西还不少。”景卿艰难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何以见得。”顾扬清好心帮他顺一顺气,道,“这孟婆汤是给将入轮回之人洗去上一世尘俗烦恼的,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全忘了生前种种安心赴后生,虽说对咱们没什么用处,却也能清俗念,执念越深,这东西就越苦。”“其实也正常,你这才做鬼司,就是生前如何无欲无求,这新死之人尘愿都还没断净。”景卿虚弱道,“你喝是什么味?”顾扬清道,“苦。但比你肯定是好多了。”景卿:“做上几年鬼司还有清心寡欲的功效?”顾扬弃:“不,是太忙,完全没时间想。”说这话时他语气温和眼神慈祥有若给孙子讲故事的老祖母。景卿觉得他还是多喝几碗在这里苦死好了。两人在草棚里闹了一阵,才老实下来,就见一个佝偻的老妇人手上提一只水桶,从前头石桥上缓缓走下来。老妇人沟壑纵横的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水瓢出来,给桌上几只碗添了水。而后才抬头看他们一眼,“摆渡快到了。”顾扬清听闻起身,对那老妇人拱一拱手,“多谢孟婆。”两人起身去忘川边等摆渡缓缓将船靠过来,景卿一张脸黑得就要与青玉面具融为一体,“你没跟我说孟婆不洗碗。”顾扬清灿烂一笑,“我还没跟你说桌上每一只碗我都已经用过一遍了。”景卿:“……”顾扬清又道,“知道碗里是什么水么?”景卿摇头。顾扬清指了指两人眼前的忘川。“没蒸也没煮,原汁原味。”顾扬清腰都直不起来,坐在船上才渐渐收住,见景卿面具地下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怎么?”景卿道,“这里的事你怎么都知道?”顾扬清道,“来的次数多了自然就这样了。”“那你来过多少回?”顾扬清:“看你这样子,我做鬼司的年份可能比你活过的年岁还长点。”“你做了二十年鬼差?!”顾扬清漫不经心点一点头,“二十三年。”景卿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下,“二、二十三年?!我从前听说鬼差最多不过做几年身上仙印就能消散的!”顾扬清在他肩上拍几下,笑道,“别激动,这冥府所有鬼司,怕是只有我这么尽忠职守,不然招阴司他老人家也不会想把位子传给我。”忘川水平如镜,摆渡坐在船头,手里船篙探在水中,动也不动一下,然而不多时船就稳稳飘到了对岸。两人站在巨大的白石城门前,冥城森然肃穆,黑衣城守高瘦枯槁,肃然严正地朝两人一伸手,“命牌。”声音响亮低沉,听得景卿一阵悚然。顾扬清倒是十分自在,递上命牌,又道,“城守兄弟,招阴司大人可在城中?”城守摇一摇头,“中元节阳间有事,大人明日才能回来。”说着从一旁墙上取了块小木牌,跟命牌一起递给顾扬清,“管驿最近人多,你们两人凑活凑活吧。”顾扬清接过,略一拱手算是道谢,“有劳。”带着景卿由侧门去了管驿。驿中房间不大,只有一张矮榻,上头摆一张矮几。景卿看了一圈,“鬼司来复命都住在这里?”顾扬清轻车熟路从一旁摸来一盏油灯点上,“一般来复命都是立时便回,这管驿不是给鬼司的。不过今天如果是你自己下来,八成要在城墙底下干坐一宿。”他说着坐下来,伸手摘了面具,看景卿依旧站在原地,咧嘴道,“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坐啊。”景卿应一声坐过去,他早先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人气度不凡,如今漏出来的一张脸果真如他所想。顾扬清看上去比景卿稍年长些,似乎二十七八的样子,应当是生前得道的缘故,眉宇间除了英气还多几分淡然,干净俊朗,叫人看了就觉得十分舒服。顾扬清很是白皙,这就叫他眼下的一条水蓝的水清纹显得十分惹眼。不过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