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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在榻上过了一阵子,听外头没什么动静,景卿这才睁开眼。昨夜事情慌乱,他记得也细碎,现在脑子里十分凌乱,便想要把昨夜的事情重新捋一遍。然而理了一半不到,他却忽然记起来,山洞里那凶尸又扑上来的时候,自己被人带着挽了个剑花。景卿自然知道是自己身后那尊神,当时情况紧急他并没在意,可如今闲下来再想,有关这记忆的细枝末节却全被分毫不差地重新记了起来。那尊神的掌心温凉干燥,覆在自己手背上,指节修长分明……脑子里越想越乱,他心里想着要将这段跳过去然而思绪完全不听他把控,藤蔓一样开始往四下里绵延。景卿眼看心跳已然有了要加快起来的趋势,不觉心中懊恼:刚刚老板娘又拍又摸你没感觉,现在记起这事居然脸红心跳。于是麻利封了自己身上几处xue位,冷静下来,将昨晚的事继续往下推。好在后头的记忆渐渐开始有了条理,顺上一遍并不麻烦。末了整件事情顺完,他忽然发现在洞中见到的几张伏尸咒都跟那女尸裹尸布上的十分相似:画得都周正考究,行笔流畅,一气呵成,所有薄弱之处都回笔加了修补。在咒文上加回笔的确可以让咒文更结实耐造,但后来大部分修士都选择补救的时候再麻利画上一张出来。现在只有一些仙家门派为了彰显自己的历史悠久家风优良,对一代一代的弟子加以严苛要求,正支尤甚,他们学会的每一道符咒,都是加回笔的。所以回笔这东西现在基本相当于仙家正支的标志。景卿已经从记忆里脱身出来,坐在床上十分不解,难道这年头世道荒乱连仙家都开始有人转行修邪了?!两人到凡界的时候七月就已经过去十来天了,现在快要到中元节,鬼门一开,夜里乱跑的鬼就更多了。月黑风高,景卿拍一拍手从山中一处破庙屋脊上跳下来,一面顺手把简片放回简册里去。这里本来就荒凉,现在没了道士,加上七月里鬼门本来就把得不大严实,很快便成了邪祟的乐土,上窜下跳一趟下来收获颇丰。他从庙门转出来的时候玄尘正负手站在不远处,听见动静转过身来,月光底下白衣黑发一张清冷的面皮,浑身上下都是九天上身的威严。景卿不由怔了怔,心里闲闲想着,“似乎玄尘两个字这几天叫的顺溜了许多。”“这次是不是很麻利?”他两步站回玄尘身边去,挑一挑眉,转过身去看一眼那破庙:门里杂草丛生,门外荒坟横斜,实在不是这尊神该在的地方。于是回头斟酌道,“现在时辰尚早,不然尊神您先回客栈歇息,我自己再去山上转转?”玄尘看他一眼,“不害怕了?”景卿:“……”还没开口手腕便被人握了一下。“手上这东西给你护身,不许摘下来。”被玄尘那双古水一样的眸子一看着,景卿只觉得一阵恍惚,木讷点了点头。山中一路游荡着收了几道游魂,景卿眼看快要天明,正想着回身下山,一转身,却在树丛后头看见了一队游魂。真的是一队,十来只游魂排成距离适中的一行,飘飘忽忽正从树丛里过道。显然是才从鬼门出来,这一队身上衣服还都十分鲜艳。再加游魂脸上一贯的呆滞神色,乍看上去并不骇人甚至还有一些好笑。虽说现在天光还混沌,可离着平旦时分却也不远,游魂照理说是不敢出来的。然而眼前这一趟,明显是在说明此地的与众不同。景卿觉得这事跟民风彪悍与否可能关系不大,于是折身猫在树后跟了它们一程。游魂身形飘忽对山路难走没什么概念,七转八转在山林里绕了多时,眼前一下出现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竹林。他见那一队游魂不慌不忙飘进去,转眼四下看了看——山北水南,翠竹接天,无疑是阴气聚集之地。这叫他心中一喜:此时外头天光渐明,邪祟不敢出来,这竹林就成了一处口袋一样的所在——现在去收魂,无异于是探囊取物。他几个起落跟上去,进到林里几道符咒全封了面前的游魂,抽简封魂一套流程走下来十分顺畅,心里正得意,却听周围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竹子竟自己歪扭交错起来,刚刚的一片苍翠竹林转眼成了一片苍翠的栅栏。脑仁一紧,景卿心道一声不妙,拔剑便往外跑。果不其然,他才跑出不远,竹林深处便有一道阴风携沙裹石跟了上来。这样的竹林本来最多就是小邪小祟白日里进来避个日头,可一旦有了凶煞,事情就不一样了。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凶煞都是些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主,一旦在竹林里住下,天天血水浇地,不出月数新长出来的竹子都能油光锃亮。竹林得了好处,自然庇护里头的凶煞,竹子越长越密实,遮天蔽日帮着集阴聚邪,还有一些阴气本来就重的干脆养出了嗜吃血rou的脾性,一有活物进来就将林中竹节交错,将活物困在其中,只等凶煞取食,自己从中好分一杯羹。现在遇上的,应该就是后头这一种。好在他刚刚进来,竹子的反应总没有那么快,虽说现在四下都已经成了栅栏,可再高些的地方倒也还留着些空隙。景卿仰头看一圈,纵身跳起,在一旁竹子上踢了几下借力,很快便站在了竹梢上。向里一探身子手上冷剑麻利挽了个剑花,一下削掉许多竹叶竹枝。他本想削掉些竹枝让阳光投进去破了这处阴气,然而空隙里却见几道猴子一样的黑影尖啸着抱着竹子爬上来,速度非常之快,几乎转瞬就到了他的眼前!景卿一惊,连忙挥剑挡掉从孔隙中伸出来的爪子,此时竹子的上半也已经开始闭拢,眼看一旁碗口粗细的竹枝就要压过来,他这才赶忙翻身,脚下一使力借着竹子的韧性,跳到了一旁一棵高树上。眼前竹林几乎成了个蝈蝈笼子,景卿听着里头此起彼伏的尖啸回了回神。心道幸好跑得快,若是刚刚脱不了身,现下估计就已经被拿来浇地了。喘匀了气,景卿这才发现,自己在的这棵树,是带刺的。景卿:“……”小心翼翼从树上爬下去,一路手不是手腿不是腿,就是这样好不容易下到底,手上还是新添了好几道口子。现在日头高起,不能像在夜里一样潇洒踩着屋脊跳回去。景卿走了一阵,一面感叹夏日暑热连清晨也不例外,一面转头又看一眼那竹林,觉的自己这一趟浓缩一下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十分狼狈。回到客栈的时候那尊神正闲闲饮茶,见他进来,又拿了一只茶盏出来。“怎样?”“不怎么样。”景卿哭丧着一张脸走过去坐下,仰头灌了一口茶水,才蔫了吧唧道:“山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