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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了天雷轰顶,这显然已经结结实实超出了景卿的认知范围。今次实在把景卿吓得不轻,一连几天都十分老实,再没提过要上岸的事。道长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见两人失魂落魄爬上船只当是没能捉到野味,于是在水上又漂了几天之后便让景宏将船靠了岸,让两人再去试试手气。两人打哈哈想要敷衍过去,可道长再问原因又实在说不出口,无奈景宏只能带人下了船,可两人才上岸走了几步景卿便不再抬脚了,低头看着脚尖支吾道,“不然……你去帮我看两眼?就在矮草丛里找一回就好,捉住就算走运,没捉住也没关系,我、我就在那边摘几只莲蓬……也算给师尊尝尝鲜,你看……怎么样?”景宏知道他是被吓到了,昨夜景宏认真想过,两人如今都已成人,再怎么藏下去怕是以后更难开口,还不如顺着问清楚。于是心一横,试探问起来,“昨天你看见灌丛里那两人了?”景卿没想到景宏也见了灌丛后头的场面,只得愣愣点一点头,顶着一张大红脸艰难道,“那两人……是道侣?”“是。”“道侣怎么会是两个男人?!”景卿说话的时候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几乎要滚出眼眶来。“自然会有,所谓道侣不过是志同道合情投意合的两个人一□□术,不一定只有男女才能结伴。”景宏说话的时候面皮上无波无澜,可心跳却震耳欲聋如同擂鼓一般。景卿这回是彻底呆住了。景宏看着自己眼前呆若木鸡的人,咬咬牙,还是把最后一句话问了出口。“你可曾想过与男人同道?”景卿一听这话,立马就想起昨日所见,脸上瞬时就成了一片惨白,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连声道,“不曾不曾,从未从未……”他连结交道侣还不曾想过,怎么可能想过这个。景宏没料到景卿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看着那人一脸惨白,景宏觉得自己心口上仿佛被人捣了一拳,几乎叫他觉得要窒息。可他还是在自己一样惨白的脸上攒出个笑来,轻松道,“不过开个玩笑罢了,这么认真做什么。”等景卿从魔怔里回神的时候,景宏已经去前面矮草丛中替他捉野味去了。景卿又盯着前面那人的身影看了一会,觉得今天的景宏看起来有些蹊跷。脑子里乱七八糟,他觉得自己心里也不怎么畅快,但又说不清楚,干脆甩一甩头,弯腰除了鞋袜往船上一扔,便下到浅水中。与此同时,九重天上却像是开了锅。掌管人间祸福的洪泽老君仍在下界渡劫,本来人间福祸自成一体不必外加干预便能正常运作,可如今正赶上妖鼎现世,福祸无人司管,下界妖变频频,邪祟作乱人间,世人生活苦不堪言。此番波动天帝已感,再加日前泽鸿老君神殿中弟子来报,福祸册受妖邪之气已有异端显露。眼看生灵涂炭在即,众仙商议只好强召老君回天。想遍九天所有仙家,除了正在闭关的,若是最终想要做成此等逆天改命之事,唯有去请上古正神彦华神君相助了。尊神(一)景卿正采着莲蓬,忽然觉得天色暗了下来。而后就有雨点打在水面上。可刚刚分明还是艳阳高照,景卿心道这雨来的邪门得很,抬头周围看一圈却又不见一丝妖邪之气,只觉得雨丝拂面脸上一片冰冰凉凉十分舒适。他闭眼淋了一阵子,正纳闷,睁眼却见空中雨雾里头有个人影明晰起来。如同平白幻化出来的一般,虚实尚不分明那人影转瞬间便已经出现在船上。一袭墨色衣袍,脸在雨雾里看不清楚。上船之后足下一滞未滞,径直往船舱去。却在弯腰进去前一刻转头看了景卿一眼。月辉般淡漠的一双眼,只是一眼,景卿便怔住了。只觉得口鼻间尽是凛冽寒气。不多时,舱中印光白芒一现,一重浩大灵修气浪一样劈头盖脸而来,景卿被撞的一趔趄险些退后一步坐进水里,脑中在这一瞬之间却清醒无比,心下大呼一声不妙,拔腿便往船边跑!尚未待他上船,又一阵印光闪过,四下如同时间凝滞,只剩一片寂静。空中不见了雨丝,只有劫灰如同雪片一般飘忽而下。不多时,劫灰落尽,雨声渐大。还是晚了一步。如今两道印光已现,道长已然通悟,剩下的就只有仙逝了。道长已是散仙,如今再被点化,便是要直接让元神脱去rou体凡身去往上界。如今道观才毁道长也要离他而去,这种如同家破人亡的境地让景卿心中顿生悲凉。玄尘走出船舱的时候听见一旁有人说话:“成了仙家,可有什么好处?”少年一身青衫,手里握着一支莲蓬赤脚站在船头,脸色苍白,眼中悲凉的神色好似一只迷路的小兽。玄尘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眼中寒色淡了淡,看他一阵,又换上九天上神的淡漠神色,开口道“没什么好处。”语毕又看他一眼,转身身影便消失在溟茫水色里。成为仙家的确没什么好处,但凡历过天劫,大都无欲无念,玄尘更甚,用他的话说便是“活得太久,连欢喜也不记得了。”景宏匆忙赶回来的时候只觉出还未散尽的浩大灵修。景卿站在船头,脸色苍白失了魂一样道,“师尊他……方才受仙者点化,现已通悟了。”景宏自然知晓通悟意味着什么,当下翻身上船钻进舱里。景卿看着岸上一只野兔惊慌失措连滚带爬钻回草丛里,深吸了一口气,将拿在手里的莲蓬扔回水中,伸手捂一捂眼睛,也跟着弯腰进了船舱。“卿儿……”道长见景卿进来,伸手抓着他的手腕紧紧握着,另一手握着景宏的手腕,轻声道,“去浮丘,一路当心。”说着缓缓阖了眼。景卿紧闭着眼,只觉得自己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小而后归为虚无,咬紧了牙关硬是没叫眼中水泽沁出来。神归仙家毕竟是件喜事。仙逝之后元神已去躯壳亦不存,景宏带着卿端正跪下叩了三个头,而后起身在船头画一道净火咒,将道长挂在舱中的道袍放在里头烧了。景卿跪在景宏身旁与他一同诵咒,眼看着道袍化作青烟与一抔齑粉。浑浑噩噩里又想起刚刚看见的那人,他自小就在道观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人说登仙没什么好处。而且更嘲讽的是这话居然还是神仙说的。收拾妥帖,景宏将道长的一块随身玉佩一分为二,一半递给景卿,轻声道:“留着吧,好歹是个念想。”两人关系仅在这一日之间就变得疏离了许多,最初景卿还以为景宏只是心里难受,想通便好了,可几天下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