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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明红衣袍,腰间玉带嵌金边。不论远看尽瞧,皆是个意气风发的翩翩才俊。黑衣少年却斜靠门槛,笑看面前一袭朱衣:“世子殿下,恕我拒绝。你的红衣是朱红血色,她若沾染了便不好看了,我舍不得。”赵敏铮深深看他一眼,便也直入主题:“吴蜀联合抗魏,此事你是知道的吧?”苍鸢哼哼小调,并不回答。赵敏铮深吸口气,按捺胸中翻涌:“西北面传来战报,吴蜀联军已压至龙门关。此次任务重大不容差错,我欲派你前往就将军一职。”“世子殿下,我才刚回魏地。眼下风尘未洗,又去西北出征?”苍鸢眼底暗沉,笑容讥讽,“而且殿下竟如此信任我,抗击吴蜀大军这样的千斤重任也仅派我一人,当真令人受宠若惊。”“苍鸢,你要知道,这一战若能击破吴蜀联合军,就证明了魏国实力超群,就等同于攻破了天下。如此一来,还有谁敢向魏国挑衅?”狡猾的狐狸避开尖锐,音调低低善诱循循,“此战若捷,强魏力破联军称霸,战争不再外交得利,便不再需要鬼才凶将。”余光扫过沉默的黑衣少年,世子啪地合起手中折扇:“到那时莲花归池,仅此而已。”天色渐暗,寒意慢起。府中人换起一脸肃冷,池中花凝上一层暗霜。连花等凉了饭菜,等罢了夕阳西下,却仍无人归来。独自一人时风寒袭来,布绢掩掉声声咳嗽的血。少女攥紧袖口,望烛火摇曳。不知何时起,苍鸢已是她期盼的暖意。连花先天体寒,幼时的苍鸢每夜都将她抱得极紧。如今苍鸢不再年幼,可他的身影一旦消失,她依旧冷得指尖冰凉。侍女端上驱寒汤药,上前劝慰歇息,连花只笑婉拒。他说他会回来寻她,她便要一直等到他来。当夜幕深深,室内烛火已不足照明之际,她终于听得门口步履匆忙。连花赶忙为来人开门,起身带动微风一阵,烛火虚弱摇曳。门外黑衣少年背着手,乖顺的模样像做错事的孩子:“小花,对不起,我来晚了。一些事情布置了很久,不过……”他突然伸出背过的手,脸上绽出灿烂的笑,“你看,这是我制作成功的‘星鸢’。今夜正好风刮得不小,天生也无星可看,我们一起去放吧。”如何将星星塞入纸鸢,苍鸢思考了许久。仿制花灯本是最简方式,可他偏偏极讨厌火,不愿意在纸鸢上点燃蜡烛。于是他试着使用萤火,但萤火又生命短暂,光芒仅有一夜而已。眼下,连花打量那发光的鸢,好奇问他:“这上面涂抹的是什么东西?”苍鸢得意兮兮:“萤火和夜明珠磨合的粉,永久带光,百试不爽。”那纸鸢瞬间沉了几斤,连花不由轻吁:“南海夜明珠稀世珍宝,多少人求之不得,也就唯你会暴殄天物。”苍鸢牵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可对我而言,你才是天下无价。”那天夜里,庭院中升起发光的鸢,点亮一方昼夜。那个瞬间,少年握住心上人的手,软化一眼温柔。“小花,能不能嫁给我呀,我很小的时候就想着娶你啦。我十岁那年用沙土堆了个城,说将来要迎你进门,不知道你记得不记得。”连花嘴角微翘,柔了眼底:“记得的,我还记得你那时弄了一身灰头土脸,被姜爷爷好一顿教训。”幼时的光阴泛着温柔颜色,无忧无虑美好动人。她忆起那时情形,回想男孩子稚嫩的脸——“小花jiejie,等我长大了,嫁给我吧。”小小的人鼻子上还沾着灰尘,小小的手握不住什么永恒,却望着女孩子许诺得那样认真。“小花,如今我已经长大了,比你高了噢。”少年比划身高,呼吸突然极近,“现在的苍鸢,可以娶连花了么?”连花能感受到他的温热气息,能看见他眼中的自己。那眼光一心一意,始终如一。她忽然地信了,她觉得这世上兴许真有永恒之情。即便轮回转世因果乱,纵使别离寡欢千秋冷,亦坚如磐石亘古不变。星屑带起浮光动,月落飘摇成花影。池中莲,天上鸢,两相尽在红尘里。“好,我嫁你。”池中莲花轻摇,天上星鸢微飘。深夜四下万籁俱静,唯剩一对依偎人影。风声窸窣,吹起一片莲花花瓣,翻转回旋飞向院外。巷间更夫正敲打铜杵,闻得响动时抬头望天。淡紫花瓣在他眼中飘零,向着远处坐落的巍峨魏宫,逐渐再无迹可寻。无人留意那淡紫会去向哪里,无人知道这小小花瓣竟落进皇宫高墙,悄无声息。“皇上——!!!”太监尖锐地叫,妃嫔凄厉地哭。小小的花瓣略一颤抖,跌落进深深古井。“魏武帝深夜驾崩,快去请魏世子!”“传——魏世子赵敏铮——!”走廊响起脚步散乱,不可见的阴暗迅速滋长。一片人影绰绰中,灯火纷乱游离,宛若森森鬼火。纸鸢突然挣断了线,相携的二人没有看见。次日晨光落在道路尽头,征途方歇又即将开启。俊美少年牵出黑鬃战马,与未婚妻子做好约定。“打完这仗回来,我们就成婚。”离别前苍鸢恋恋不舍,久久不翻身上马。等得一旁的章副将抖腿如筛,拉长了脸却又不敢直说。连花捧起少年的脸,踮脚吻他眉间:“你一路小心,我在家等你。”☆、离歌白日阳光不骄不燥,少女坐在院中树荫下,身侧开着那一池莲花。素手纤纤削如葱白,一针一线穿引衣衫。可不知是否出于绣者心境,那份往日的娴熟似乎有些生疏。针头握在手中总不老实地滑动,稍不留心便刺向指头。连花确实心不在焉,脑中回想着昨日对话——“吴蜀联军一战无论胜败,赵敏铮皆可收渔翁之利。若胜,魏国兴。若败,你身死,他高枕无忧。”出征前夜,连花忧心难平。苍鸢却笑,满不在乎:“魏国兴败盛衰,对我没什么所谓。那厮若登上帝位,人间至高无上,也该再无所求了。其实说到底,成婚是最重要的……”“你怎的就认定自己能打赢,一定能活着回来?”少年毫不在意生死安危,气得连花去捏他的脸,“若他存心想要你死,处处设下暗箭呢?本来吴蜀联军就十分难敌,他再这样作弄你,你怎能保证自身安危?”苍鸢不躲不闪反主动凑近,让她捏得更方便舒服:“根本不怕,一点不虚。我很强的,哪有人能得弄死我。这仗随随便便就能打完,顶多花个两三月。再说了,我的体质……你也知道的啦,绝对死不了的。”连花摸摸他被自己捏红的脸,又觉得心疼了:“再怎样的钢筋铁骨,也要爱惜保重身体,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