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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端坐在榻上,脊背如平常一般笔直,脸色却异常灰败。“二哥哥……”林溯冲上前,一把抓住了魏瀛的手,“二哥哥你怎么了?”“阿晏?”没有料到司马逸去后,林溯会突然推门进来,魏瀛微微笑了笑,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的。“二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林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伸手便去扯魏瀛的衣服。“你越来越放肆了。”魏瀛拉住自己的衣襟,微微笑道,“青天白日就要脱我衣服?好不害臊。”“我……”林溯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要看个究竟,“你就让我看看吧。”“不用看了。”魏瀛道,“一切都是天命,怪不得谁。”“我求求你别这么吓我好不好!”林溯死死抓着魏瀛胸前的衣服,差点哭出来,“算我求你了……你让我看看……”魏瀛拉住林溯的手,握在自己guntang的掌心中:“阿晏,日后要照顾好自己。我怕是不能陪你到老。”“二哥哥,你说什么?”林溯摇摇头,“好好的你说什么傻话呢?”“我……”魏瀛想不到,素来果断的自己,竟有一日会因为踌躇,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魏瀛换换抬起手,抚了抚林溯的长发,只余下一声叹息:“阿晏……你我此生,终是清尘浊水。”“二哥哥……不……不,你不会死的……”感受到抚摸的手如同断了线的傀儡一般落下,重重砸在榻上,林溯使劲摇了摇头,抓起魏瀛的手摇了又摇,“二哥哥,你别睡,你醒来啊……”魏瀛一如生前般端坐在榻上,脊背笔挺,威严不减,只是静静阖着双目,如同高踞危崖上闭目养神的雄狮。睁开双眼,就能睥睨苍生。天下万物,只能为之战栗。突然,林溯想起了什么,将魏瀛的手放回他身侧,起身道:“二哥哥,你等我,千万要等我……”林溯转身冲出了德阳殿,不自觉已是泪流满面。这就像那俄底浦斯王杀父娶母的预言,明明知道结局,越是抗争命运,却越是将自己推入宿命的深渊。到底,哪里错了?——黄初二年春三月,魏文帝崩,年二十六岁。大行皇帝梓宫前,当朝太尉手捧国玺,交付与六岁的新任皇帝。魏凉懵懵懂懂地接过玉玺,眨巴眨巴眼睛,把和自己养的小兔子一样大的玉玺捧在怀里。阿爹说过阿凉要做一个有责任感的男子汉。阿凉要好好照顾小兔子,也要好好照顾这块大石头。先帝驾崩,立六岁的庶出弟弟魏凉为新君,此时卞太后突然提出皇帝年幼,自己要垂帘听政以防有失,实则意图一手遮天。先帝的心腹谋士司马逸竟然当堂请出一旨遗诏,当众宣读。“这是先帝遗诏金口玉言。”司马逸将遗诏高高举起,大义凛然地看着卞太后,“命臣辅佐新皇,太后不得干政!”“魏瀛……”卞太后点点头,突然失态地大笑,“魏瀛……你竟然计算我,你竟然连死都不忘计算我……哈哈哈……”大行皇帝梓宫将起,群臣也没空理卞太后的情绪,纷纷掉眼泪的掉眼泪,磕头的磕头,一个个做出捶胸顿足痛不欲生的模样。卞太后冷笑了两声,竟然扭头就走出了大殿。她果然还是错了,她儿子魏瀛果然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到死都不忘计算她。既然没有母子情分了,自己还留在那个地方做什么?卞太后走出大殿,只见韩晏一身缟素,长发披散,赤着双足径直走上殿来。径自与她擦肩而过,只把她当做空气。果然,韩晏就是个趋炎附势的jian佞小人。当初一口一个“母亲”叫得欢,如今自己失势了,他便理都不理。群臣见韩晏来了,只当他也是来给先皇送行的,并没有多加理会。林溯也如同没有看见在场的所有人,径直往大殿正中的棺椁面前走去。这时,方才有人发觉了不对,不知谁喊了一声:“韩晏!你要干什么!”林溯如同没听见一般,脚步停在棺椁前,微微低下了头。雪白的梅花簇拥着清峻的容颜,棺椁中的人闭目静静躺着,似乎只是安详地睡去了。二哥哥,你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二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二哥哥……望着眼前那张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林溯痴痴地笑了。竟然笑了。万分妩媚,万分妖娆。一滴鲜红的泪水在眼角闪烁,却久久凝滞,妖艳如同一簇滴血的碧桃花。林溯将一颗丹药含入口中,轻轻俯下身子,捧住了那张冰凉的脸。“韩晏!你大胆!”“韩晏!你你你干什么!”“……”身后是群臣义愤填膺的讨伐声,林溯只置若罔闻,虔诚地捧着那冰凉的脸庞,小心翼翼地用温软的舌尖,将那颗丹药轻轻推入对方的口中。“韩晏你太过分了!”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有一腿,可这也做得太明目张胆了!简直没有礼义廉耻!终于有大臣忍不住,要上前把林溯拉下来,“你竟敢亵|渎先帝的遗体!”魏凉连忙张开双臂,像小鸟护犊子一样拦住那大臣:“不许碰我阿娘。”“陛下……”见新皇也如此护短,那大臣顿时蔫了,只得作罢。真是宵小当道。不知这个禽兽不如的韩晏究竟有什么障眼法,竟然迷惑了一代又一代君主。仅仅因为长得好看?确实好看。方才那一笑,勾得在场所有人都丢了魂魄。要不然,不会所有人都干站着看他吻下去,亵渎先帝的遗体。林溯缓缓抬起头来,紧紧盯着眼前那双轻闭的那双眸。二哥哥,求求你睁开眼睛吧……林溯紧紧盯着眼前那苍白的容颜,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动静。哪怕,微微动一下眼皮。哪怕,微微张一张唇角。可是,眼前的面容如同一尊白玉的雕像,宁静安详,连修长的睫毛都不曾轻轻颤动一根。二哥哥……真的不愿意醒来吗……林溯紧紧盯着那如同冰封般不曾稍动的容颜,眼角那滴妖艳的鲜红兜兜转转,明而复灭。“大行皇帝起驾!”身后,一声高喊凉彻心扉。几十个披麻戴孝的男子就要上前钉棺起棺。“不!”林溯大吼一声,扑上去将冰冷的棺材一把按住。“韩晏你放手吧。”一个大臣劝道,“先皇下葬是算好时辰的,不然不吉利。”“是啊是啊。”几个大臣一边好说歹说,一边生拉硬拽地把林溯拖到一旁。“不!放开!放开!”林溯疯了一般推开那些人,使劲往那漆黑的棺椁前冲去,“他没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