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出来，我改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男人的脚步顿住，身形像是被施了咒般硬生生定在原地，逆光的位置，看不清他的脸。

    安静了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忽然歪了下头，终于抬步，缓缓走到她跟前。

    手里的文件被他轻轻搁到她的腿上：“要打开看看吗？”

    说话的时候，他脸上的唇角微微向上勾出了个米粒大小的弧度，眼眸里有温和而温暖的光在流动——看神态，好似根本没有听见她刚刚所说的话。

    乔凝下意识垂下眼睛，视线落在了他递过来的那份文件上。

    《三周年结婚纪念日》。

    出乎意料的是，并非打印稿，而是完全手写的文字，字迹和他以往的风格不同，写得极其工整、规矩，不难想象书写者在写字时究竟是怀揣着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只是借着光线可以看见，右下角的位置，有紧紧被拇指捏过的痕迹。

    大概是见她没迟迟没有动作，他俯下身，半蹲到她身侧，若无其事地伸手帮她把文件翻开。

    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

    从国内城市到国外城市，有配图，有配字，密密麻麻地列好了行程与安排。每一个字，无一例外都是手写的，甚至像写论文那样，细心地用带有颜色的笔写上了批注。

    “结婚纪念日就要到了，我提前把接下来两个礼拜的行程空了出来。”

    她听见他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乔凝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快到了。

    “这段时间去琅市很合适，刚好过了雨季，又是雁菡花盛开的时候。”他说，“我记得你说过很想看看雁菡花。”

    “或者，我们也可以去B国，你不是说很想去看一看那儿的海之眼。”

    可能是见她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多表情变化，他便很有耐心地继续翻到下一页。

    “这儿是基坦斯岛，《山岛少年秘闻》中提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地方，你看完书和我说过，说你很想去看一眼，去体验一下那儿的生活。”

    翻页的动作微微停顿，又接着往后。

    可以看出，他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每一页都是乔凝曾向往的。

    “想去哪儿？”他说，说话的声音也低下来，像是盛满了一个世界的温柔，“拿不定主意也没有——”

    “我们离婚吧。”她说。

    他剩下的声音顿时消失在空气中。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过了许久许久，乔凝才听见他出声：“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她不得不抬头看向他，重新说了一遍，“顾翊鸣，我们离婚吧。”

    四目相对，可能是她的神情太过认真严肃，他竟一怔。

    紧接着，眉头皱了起来。

    “……是我这几天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了吗？”

    她没说话。

    他安静了又一阵：“还是这段时间，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让你觉得烦了。”

    “你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可以说出来，我改。”他声音轻了很多，像是在克制情绪，缓了许久，声音还是染上了些许冷意，“但是不要再和我说离婚这个词了。”